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寻常74(1 / 2)

停留在丹良的这几日过得无比宁静。

白日里严念总去观摩剧社的排练,由玄醴陪着,方盈昭带着柏舟在城里随意走动,将号称本地特色的吃食尝了个遍。晚上谭婆婆会回来做饭,几人围在饭桌边,竟也有点一同过日子的感觉。

用完晚饭,严念就会在里间点上灯,捧着从伶人手里借来的话本子看到深夜。方盈昭也要来了纸笔,与严念挤在同一盏油灯下,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不知在写些什么。

柏舟好奇凑上去看过一次,还未看清就被严念挥手赶走了:“年轻人的事,你少掺和!”

柏舟无辜地眨眨眼:“我已经不算年轻人了?”

方盈昭对此完全不作理会,听到身后的动静也不回头,只略略停笔,微笑一下,又专注写了起来。

坐在外间的玄醴耸耸肩,将手边装着白棋的罐子越过屋子丢给柏舟,柏舟只好伸手接了,再把自己酒壶里的松花酒分给玄醴半碗,二人边喝酒边对弈。

两局过去,玄醴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棋艺倒比殿下好些。”

柏舟嘿嘿一笑,“小时候夫子讲棋时,殿下总是逃学,夫子就叫我认真学过之后再教给他。”

只是他也不肯耐心学就是了。

几局弈毕,二人又趁着酒意去屋外练起了剑,只听到路过的谭婆婆连声叫好。方盈昭将写满字的纸张晾到一旁,略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提笔写了起来。

严念从话本里抬头扫了一眼他写下的内容,又看看他的脸,欲言又止。

方盈昭目光仍落在纸上,只挑挑眉,边写边对她道:“想说什么,说吧。”

严念难得有些拘谨,犹豫了片刻,斟酌着措辞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带我去看跳舞,还给我喝牛乳茶,这并不单单因为我是阿翁的孙女,对吗?”

方盈昭终于停了笔,他把毛笔随手搁在砚台边,对严念坦然一笑:“是为了让你替我作伪证,确实也有别的原因——就是你想的那样。”

作为严恪年的孙女,严念当然知道北大营在准备着什么,也知道事情的起因便是景鸿九年那段屈辱的历史。

她也曾为阿翁当年的战败不平过,也曾为安乐公主年少和亲而哀叹过,她知道方盈昭比皇帝更急切地想要促成与西突厥的这一战,这也是严恪年不反对她与方盈昭来往的原因。

但是等她看到方盈昭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写下《还魂记》开头的几十目故事时,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安乐公主,与眼前的淮南王,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认为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虽然看似荒唐,但早就有迹可循。这位淮南王殿下,似乎对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更加柔软、宽容,那一定是为着当年的遗憾与束手无策。

剧社的伶人说,扮演丽娘的锦芝,对这故事十分着迷。锦芝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严念静静看了方盈昭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丝感动,但她不想被眼前之人看出来,于是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干嘛要默写,多累啊,直接去剧社讲给她听多省力。”

方盈昭淡淡一笑,又拿起笔,新起了一页,“我要是再去耽搁他们排练,谭婆婆准得将咱们赶出去,况且——”他望了一眼已经写完的部分,“留在纸上,总是更长久些。”

宁静的时光在第四日的清晨结束了,天刚蒙蒙亮,有人潜入谭婆婆的院子,被玄醴一把制住,来人连忙表明身份,他就是来此送信的信使。

怕吵醒谭婆婆,二人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将柏舟惊醒了。他看看身边睡得安稳的方盈昭,又合上了里间玄醴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出屋收了信。

这次的信函有三封,第一封是方盈暄的亲笔信,信封是空白的,封缄处有皇家独有的印记,第二封上是罗浮的字迹,里面照例会有京城各处的动向及王府重要事务。第三个信封上的内容,令柏舟的心沉了一沉,上面用陌生的笔迹写着,段庭舟启。

知道他们几人的行程,有资格差使信使,又会专门给他写信的人,只有一个——严恪年。

将信使请进无人的空屋等候,柏舟站在院子里,拆了第三封信。

严恪年在信中说,位于大周西南的邻国渚兕侵扰边地已久,上月更是无故屠杀我边民,陛下震怒,欲命大军征伐渚兕。来信是征询柏舟的意见,问他要不要随军出征。

看到渚兕国这三个字的时候,柏舟已经握住了拳头。他的父亲段景同,正是死于十数年前与渚兕的交战。那一战虽然胜了,严恪年将敌人赶出了大周的边域,但是父亲却再也回不来了,之后母亲殉情,自己成了孤儿。

方盈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顶着一头乱发推开了屋门,见他手拿信函站在院中,表情凝重,心中便明白了一二。

“信使呢?”方盈昭低声问道。

柏舟指了指一旁的空屋。

方盈昭点点头,“进来说吧,别吵醒了谭婆婆。”

二人回到屋内,坐到窗下的竹椅上,方盈昭先拆了罗浮的信。罗浮说一切都好,方盛派来的探子不入流,刚翻过院墙就被侍卫拿下了,按照临走前说好的,将人关在马棚,饿上三天,再放出去。她又略提了一句,冯元桥曾来报信,似是误会殿下之前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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