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坦诚70（2 / 2）

到了王府门口，送走方思昂，方盈昭回头看了看一旁的柏舟。想到对方身上尚未解开的秘术，还有方盈暄日渐衰弱的身体……也许有些事情，不能永远回避下去。

他对柏舟微笑了一下，“陪我走走。”

檐廊宽敞，在林木之中向前蔓延，遮蔽了夏日刺目的阳光。方盈昭信步向前，许久没有言语，像有心事，又像在思索着什么。

柏舟心中紧了紧，在后面跟了一段，犹豫许久还是主动唤道：“殿下……”

方盈昭脚步未停，只偏头看看他，带着一抹笑意说道：“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有事瞒着我。”

柏舟苦笑一下，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前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盈昭歪头想了想，“去找赵谦那日，我提及‘当年’之事，你当时并不好奇，事后也未询问，我想，大概是赵谦已经将我身世的谜团告知你了。”

“是，”柏舟点点头，“赵太医已经将当年之事告诉我了，他……很担心你，希望能有人为你分担一些烦忧。”

“多管闲事。”方盈昭冷笑一声。

“殿下不怪我么？”柏舟道，“是我主动去向赵太医询问的。”

方盈昭随意摇了摇头，“本来也要告诉你了，你探寻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为了我。”

他停下脚步，在屋檐下站定，沉默了良久又开口说道：“我从前不愿告诉你，是不想将你牵扯进皇家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里，我以为你早晚要去过自己的日子，知道太多，便脱不了身了。”

如今，他知道柏舟已经决意要与自己绑在一起，从此休戚相关，荣辱与共，那么便再无隐瞒的必要。无论他是否知情，今后两人都要共进退了。

思索了片刻，方盈昭笑道：“你念念不忘的那件事，赵谦也不知道，只能由我来告诉你了。”

说的正是他在长滩渡口遭遇刺杀之后，身受重伤一事。

这件事令柏舟纠结了许久，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有阿史那赫莱的参与，或者说，此事全然是赫莱的责任。

方盈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狄绮容的故事全部讲给了他，他认真听完，暗自握了握拳——下次见到赫莱，就算不把这一刀还回去，也得给他一拳！

方盈昭又道：“得知你中的可能是突厥人的秘术之后，我又给赫莱去了封信，看他是否了解此项秘术的来龙去脉，只是在我们出发之前，收不到他的回信了。”

柏舟笑了笑，“不用担心我，那些终究只是幻象，看得见却摸不着，至少现在还伤不了我，用上你的安神香之后，它们也极少再出现了。”

提到安神香，另一个谜团出现在二人脑海中。

赵谦行医多年，在他长居京城之前，已经跟随老师走遍大江南北，历时十数年，见闻广博。如果他听过甚至医治过中秘术之人，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当年他调制出压制秘术影响的安神香，却谎称是他人献上，自己只是调整了配方，说明他是想隐瞒一些事情的。

他知道方盈昭早晚会知道自己中过秘术，如果抵死不认，那么谁也不能确定这香出自他手，可他又轻易认下了，这是为什么？

这些年来，他确实兢兢业业医治病患，看不出任何异心。

方盈昭虽平日里对他不甚尊敬，但心里是万般不愿去怀疑这个老头子的。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怕药苦，赵谦就总是随身带着各种蜜饯糖果，后来自己将他赶走，他还偷偷把糖塞给了来替他的太医。

还有后来许多年里大大小小的伤病，以及现在手指的伤，也全仰赖他的医术。

如果没有赵谦，自己就不能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了。

“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些事与现今无涉，便没有告诉我们。”柏舟抬手轻抚着方盈昭的后背，安抚他道。

方盈昭长长舒了口气，冲他笑笑，“等从楼兰回来，我再去好好审审这个老头子。”

风带着夏日的气息穿过廊下，吹起两人的发梢与衣角，也吹过庭院里的林木花草。

静谧的午后，远处有仆人正在给池塘驱虫，一旁还有花匠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水面的睡莲。身前的过道里，春盎和小厨娘捧着笼屉经过，见他们二人在，献宝似的一人塞了个米糕，又哼着小曲走了。

方盈昭捏着米糕，望着眼前的庭院，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柏舟：“这样的日子，早晚有结束的那天吧。”

柏舟回头望向他，“只要殿下希望，这样的日子便会继续下去。”

“希望……”方盈昭喃喃重复着柏舟的话，没再说什么。

不论如何，商队已经启程，五日后他们也将离京，王仪的越狱与赵谦的疑点只能暂且放到一边，也许等到数月之后他们自楼兰归来，一切便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