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临行69（2 / 2）

方盈昭依旧不同意：“带上他们，在民间不易隐藏身份，多有不便。”

总之，说来说去，方盈昭就是不肯再多带些人手，方盈暄知道在此事上是拗不过他的，终是妥协了，他叹了口气对几人道：“罢了，护卫一事，就依他吧——吴卿，你与邗章先行挑选三百商队成员，备齐辎重、货物，记着，切勿全用军中将士。”

吴仲越和岑邗章领命退下了。

剩下几人又议了议此行细节，眼看午时已至，方盈暄也露出了疲态，便暂且告一段落了。

天权殿门口，方盈昭对严恪年揖了一揖：“严老放心，我一定把严小姐安全带回来。”

严恪年应了一声，又道：“念儿功夫不及你府上那女护卫，但自保足矣——若有危险，想来也不是冲着她的，我不担心。”

方盈昭仔细思量了片刻，去岁他北上数月，除了烦人的方盛与倒霉的赫莱给他带来过麻烦，其他似乎也无人想要他性命，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反而在这皇城之内。

他不愿带走方思昂，便是担心方盈暄的病情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有人会生不臣之心。不论是岑邗章也好，严恪年也好，他们毕竟身为外臣，贸然闯入内宫难免被人指摘，若有变故，只有禁卫首领方思昂才可直入宫禁而不被诟病。

方思昂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才对陪他们走这一趟颇有顾虑。

身后方穆踱着四方步，悠然从二人旁边经过，嘴里念着：“异国他乡，小侄儿还需当心——”脚步未停，径直走了。

方思昂在他身后出来，苦笑道：“父亲在家闲散惯了，二位见谅。”

严恪年一向不在意繁文缛节，更不会同这位国公爷计较，他对方盈昭与方思昂点了点头，也走了。

转眼间，殿门口的台阶前，只剩下堂兄弟二人。

方思昂冲方盈昭苦涩一笑：“你知道了。”

方盈昭望着远处，缓缓叹了口气，道：“我离京之后，就拜托堂兄守在陛下身边了。”

方思昂点点头，“放心，职责所在。”

皇帝陛下到底能保持表面安然无恙的样子多长时间，他真的倒下之后，又能再撑多长时间，这些连赵谦都说不清楚。

方思昂明白，不用真等到龙驭宾天的时候，只要方盈暄的病情瞒不下去了，这满堂朝臣与皇室宗亲，都会有所行动。到那时候，就再也没有现在君臣相得、一团和气的日子了。

如此，再不必多言，二人简单道了别，各自离开了。

方盈昭独自向宫外走着，他抬头看看宫墙，又回首望望身后的宫殿，这些都是他从小看惯了的。

他一早便知道皇宫是个能够吞噬人命、杀人不见血的巨兽，可这里也给了他人生中所需要的所有温暖与善意。

这座宫殿给予他的，也许比剥夺的更多。

无论如何，他都抹不去这么多年来方盈暄对他的宠爱与纵容，他在得知方盈暄命不久矣的那一刻，几乎已经放弃了对身世的探究。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是兄长如何，是父亲又如何？母亲已然回不来了，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有何用？

胡思乱想间，宫门近在眼前了，他望向外面，柏舟还等在那里，一身黑色便服长身而立，在红色宫墙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寂寥。

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角，他转过头，恰好看到方盈昭慢悠悠往外走，他冲这边灿然一笑，周围的风景仿佛也随着他的笑容生动起来。

向前迎了几步，他走到方盈昭身边，又随着对方的步伐放慢了脚步，问道：“如何？”

方盈昭冲他一笑，“放心，皇兄舍不得当着外臣的面拆穿我。”

柏舟无奈摇摇头：“你真是把陛下拿捏地牢牢的。”

方盈昭略略压低了声音：“咱们十日内便可出发，你回去让严念悄悄收拾些行装，带上她平日惯使的长刀。”

柏舟点头应了，又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这次她可要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