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吃饭67（2 / 2）

方盈昭皱起眉头看他：“你竟敢窥探国公府？要是被方穆发现……”

柏舟接口道：“我就辞官，回来赖殿下一辈子，反正殿下说了，王府养得起闲人，而且我比钱四，有用多了……”

最后四个字，淹没在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之中，柏舟用手抵在他脑后，低头吻住了他。

方盈昭倚在房门上，理智几乎全都被这个吻占据了，待到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他忽然清醒过来，急忙喊停：“等等，柏舟，不行。”

柏舟停下走向床铺的脚步，平静看向怀里的人，问道：“睡觉和吃饭，你选一个。”

方盈昭忽然发现自己被设计了，他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柏舟口中的睡觉，是真的让他闭上眼睛睡觉……然而他明早有事耽误不得，此时只能乖乖就范：“我选吃饭。”

柏舟将他放到书桌后的椅子上，一一翻开用碗扣着的饭菜，又用眼神警告他不许逃开。

方盈昭在他要么吃饭要么睡觉的威慑下，一步都不敢离开，偷偷在心里丈量了从书桌到门口的距离后，果断放弃了逃跑，乖巧地拿起汤匙，自己喝了口青菜粥。

柏舟终于满意了，在他对面坐下来，将肉和菜夹进他的碗里，“别只喝粥，吃点菜。”

方盈昭顺从地吃了几口之后，越想越气不过，把手里的筷子一放，气呼呼地看着柏舟道：“明明是你骗我在先，现在怎么搞得像我对不起你一样？”

柏舟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认真给出了答案：“可能是因为殿下打不过我吧。”

方盈昭绝望地摇摇头，又拿起了筷子，边夹菜嘴里边念叨着：“天理何在……”

柏舟微笑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知道他不会再因为钱四的事情生气了。

其实钱四本就不是非死不可，只是当时他们走得仓促，殿下身上又有伤，他们急着回到京城。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钱四未必不能有其他去处。不过既然现在钱四已经在别庄安顿好，他本人看起来也相当满意现在的生活，那么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柏舟也明白，方盈昭生气，气的不是钱四没死，而是自己欺骗了他。当时明明可以据理力争，请求他放过钱四——如果自己坚持，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是没法亲自潜入驿馆杀人的。而自己当时因为对方有伤，知道他精力不济，不愿与他争执，这何尝不是一种失职。

如果方盈昭去钻牛角尖，那么便可以怀疑，既然自己骗过他一件事，就可以骗他一百件事。信任这东西，只需要一丝怀疑，顷刻间便可全部崩塌。

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确实很不明智，然而不明智的事情他做过太多了，从刺史府大牢救出俞湛清那次，不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柏舟心中暗叫一声“坏了！”，他眼见着周围起了浓雾，雾气几乎将他和方盈昭隔开了，而雾气的后面，明明应该看不清的地方，却出现了拖着腐肉向他爬来的尸体。

他的气息乱了一瞬，本能地唤了一声：“殿下？”

“嗯？”方盈昭不知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应了。

还好，还好，虽然与之前不同，但依然是幻觉。这幻觉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会为其所害。

从昆州城出来之后，那些腐尸几乎每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后来发展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眼前，他暗自苦笑了一下，按这样下去，它们早晚会张口咬上来吧。

无比熟悉的方盈昭的卧房仿佛变成了另外的世界，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方盈昭就坐在他面前，但晕眩感还是牢牢控制着他。

他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去想象方盈昭坐在对面吃饭的样子。

殿下竟然不挑食，这一点是柏舟一直以来都感到十分惊奇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用不着天潢贵胄，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极少有不挑嘴的。而这个从小被宠大，从未被规定过不许剩菜剩饭的小殿下，对饭菜竟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山珍海味可以吃，家常便饭也可以吃，他们出门在外时，偶尔只能啃些粗面馒头，柏舟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而他只需要就口凉水就能吃下去，没有过任何怨言，好养活到不可思议。

就这样胡乱想了一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浓雾已经散去，腐尸也不见了踪影，坐在对面的方盈昭却皱眉看着他。

“你不对劲，刚才……看到什么了？”方盈昭问道。

他看出来了。

柏舟攥了攥拳，沉默了，他本不想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原因有许多，最重要的一个是……陆安本就因为入城探查一事内疚至今，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还染上了这个毛病，恐怕日后很难再像从前一样相处了。

其实对于此事他甚至有些庆幸，他曾无数次想过，幸好是他，不是陆安，陆安的心思要比他细腻许多，未必能受住这不讲道理的幻影。

但他思忖了良久，还是将持续了数月的梦魇，说了出来。

有钱四的事情在前，他不能再对殿下有任何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