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猎场48（1 / 2）

景鸿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方盈暄力排众议，正式与东|突|厥国签订互市协议，在边境三城开通互市。边民及各路商人，均可以在此三地进行以物易物的贸易往来。同时在三城的刺史府之下设立关市司，专门用以监督相关事宜、发放交易许可字据。

三月二十九，他下旨召回皇甫德、高连熠大军。

逃窜的胡厚德始终没被抓到，所幸昆州城的疫病已经几近消散，城内逐渐恢复了生气。方盈昭送去的数十名民间医者也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各自收拾了行装，带着自己的徒弟们随军北上，踏上归途。

临走时，俞骏升带着孙女俞湛清亲自在城外相送，柏舟冲他们用力挥挥手，调转马头走在了陆安身侧。

经此一役，陆安已由昭武校尉一跃升至宁远将军，居于柏舟之上了。而柏舟谢绝了朝廷的封赏，仍任游骑将军，只是他再也不会对自己的官职感到羞愧不安了。

两人并驾而行，一时相顾无言，心境较来时，已大不相同。

病重时并未仔细思量，但是近日痊愈之后，昆州城的大牢里，那风吹不散的浓雾后，几近腐烂的层层叠叠的尸体，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出现在柏舟眼前。

每当这时，他都凝神静气，专心回想在王府时，方盈昭周身萦绕的安神香的气息。逐渐这气息仿佛真的来到了他的身畔，为他驱散幻境中的险恶。

无论如何，终于能够回去了，不必再忍受与殿下相隔千里的日子。柏舟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雀跃起来，转头对陆安道：“怎么，能回去见春盎了，还一脸不高兴？”

“没有……”陆安一脸不高兴地否认了。

他近日来总是心事重重，柏舟一时猜不到是何原因，见近前并无旁人，开口问他：“陆安，你最近很不对劲，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打了胜仗吗？”

陆安看了他一眼，有些焦躁地拉了拉缰绳，终于说道：“阿舟，我觉得很对不住你。”

柏舟闻言一惊，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陆安不会也？对殿下……？可又觉得不可能，只好惊恐地望向自己的好兄弟。

陆安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纵是烦闷也忍不住被逗笑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一笑之下，僵硬的气氛松动了，陆安又带着歉意笑了一下，道：“阿舟，咱们四人去探情报，只有你染了病，刺史府本该是我去的，是你代我受了罪。”

柏舟闻言，立刻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冲陆安挥挥手，“怎么能这样说，我和你换位置时又不知道城里闹瘟疫，再说我这不是都好了？你看，”他向陆安伸了伸胳膊，“一点毛病都没留下。”

陆安当然知道他不会在意这个，是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待军马又往前走了百十步，他低声道：“你养病时，我和万勇他们本想去照顾你的……”

“皇甫将军把你们拦下了，我知道，”柏舟道，“咱们做兄弟做了十几年了，我怎么会和你们计较这些，你也不要计较，好吗？”

陆安沉默了片刻，自己舒了口气，换了副开朗的表情问柏舟道：“阿舟，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柏舟问。

陆安笑道：“是……你本名叫段庭舟，我还能叫你阿舟。”

柏舟哑然失笑，伸手锤了陆安的肩膀一下。

大军班师回朝不必再急行军，就这样从南到北，从暮春走到了初夏。

而在初夏的京城，最叫人瞩目的，便是为接待突厥使团而举行的围猎大会了。

此时天气还不算炎热，皇家围场树木成荫，更是凉爽。以方盛为首的皇家子弟都换上了骑射的行头，连很少出门的方卓都露了面，一行人站在一起，远远看去，威风非常。

方盈暄依旧身着锦袍，没带内侍，只由方思昂陪着。

阿史那赫莱也穿着他平时那身异域服饰，将手下人都放去林子里追捕猎物去了，自己留下和方盈暄叙话。

方盈昭换了身黛蓝的窄袖劲装，高高束起了头发，与平日慵懒的模样截然不同，十分难得一见。不过他似乎没打算参与围猎，弓箭猎犬一样未带，只是一手控着缰绳，在猎场外围四处遛马，甚是悠闲。

严念早就盼着这场热闹了，求了严恪年放她出来，一到猎场，拜见方盈暄后，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方盈昭过来了。

“喂，淮南王殿下！”她策马而来，惊起了几只飞鸟，“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去猎兔子吧。”

方盈昭让马儿转了个身，对严念笑道：“严小姐，你不知道我手指有伤吗？”

严念望了望他的手，有些失望，“怎么还没拆纱布？这么久了还没好啊……”

方盈昭歪头想了想，随即无奈道：“是不是柏舟对你说什么了？”

严念惊奇道：“你怎么知道？他说你的骑射非常好，我还想着今日能见识一下呢。”

方盈昭的手骨现今基本愈合了，手指上的缝线也已经全部拆掉，只是还不大能用力，骑马是没有问题的，拉弓肯定不行。之所以还缠着纱布，是因为赵谦那固执的老头，非说答应过柏舟，不让他的手指留疤，又给他涂了什么祖传的药膏。

他回头远远望了一眼方盈暄的方向，发现方盈暄与赫莱站在一处，似乎也在望向这边。

“有没有兴趣赛马？”他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远处的旗标，“从这里开始，越过东面的旗杆折返，率先取到西面的令旗者胜，如何？”

严念终于眉开眼笑地点了头，“好，那三、二、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