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权力44（2 / 2）

方盈昭摇摇头，王仪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刚才何必扒着牢门看是谁前来探视。

此前他告诉方盈暄，王仪要他帮自己保命，否则便什么都不说，于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的话，并没有在信口胡说，是方盈暄不信罢了。

只是王仪知晓他与赫莱秘密会面的原因，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就没有在此事上再与王仪浪费时间。

双方见面，他与赫莱都极力想要促成互市，自是担心节外生枝，不会将消息外泄，那么唯恐天下不乱的，只有半路上意外杀来的另一伙人了。

大朝会时他没有想到，是没料到王仪竟真与东|突|厥有所勾结。

“绣锦坊的外族奴隶，是通过突厥王室经营的市场采买的吧。”方盈昭忽然说道。

王仪的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静坐片刻后，还是缓缓转了过来，“我用东|突|厥王室的隐情，换自己一条命，可以吗？”

方盈昭微笑着摇摇头。

王仪又问：“换我儿子王修文一家的性命呢？”

方盈昭想了想，道：“可以。”

王仪似是思索了片刻，道：“阿史那赫莱的生父是汉人。”

方盈昭道：“这不是秘密。”

王仪咧开嘴笑了：“你知道这汉人是谁，或者说，是谁找来的吗？”

王仪并不是近年才与突厥人勾搭上的，早在几十年前，他们便有所往来。

东|突|厥的汗王阿史那真，有两个哥哥和四个姐姐，其中的多数都已经在部族争斗中丧命了，到他当上可汗时，还活着的手足，只剩下了姐姐阿史那云，和长兄阿史那律。

与阿史那真相争最凶的，便是阿史那律，两股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阿史那律手下有一名神秘的汉人军师，深谙谋略与兵法，让阿史那真吃了不少亏，至今也未能统一草原各部。

而阿史那云天生有一颗赤子之心，她没有在族内残酷的厮杀中心灰意冷，依旧喜欢唱歌和骑马，喜欢一人驰骋在无边的草原上。有一天，她又独自外出了，然后救了一个被狼群围攻的汉人男子。

说到这里，王仪像是普通人家给孙子讲故事的老翁一般，柔声问道：“小殿下，你说，赫莱的生父是谁？”

这些年来，王仪一直与阿史那律有所往来，阿史那律招兵买马的黄金，有许多都来自王仪的腰包。

方盈昭略一思索便问道：“阿史那律想从你这里得到金钱，那么你又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呢？”

王仪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女人。”

女人？绣锦坊的奴隶？方盈昭否定了这个想法。

王仪见他想不出答案，才带着三分得意开了口：“我的夫人……我是说我的继室，是突厥人。”

想到王仪还在京城宅院中豢养了偏房倪氏，这老家伙还真是喜欢女人……方盈昭无奈一笑，又问道：“那汉人军师，叫什么名字？”

王仪道：“阿史那律没有告诉过我，那人现在应该仍在他的麾下听命。”

汉人军师，年纪与阿史那云相仿，如有必要，倒可以查一查。方盈昭思量着。他本以为那日追杀赫莱的，就是阿史那律的人，如果有这一层渊源在，那么……

“别忘了你答应的，保我儿一家性命。”王仪又道。

这边的事情已了，此次离开后，他应该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方盈昭又抬眼打量了这个穷途末路的老人一眼。

临走时，王仪忽然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你幼年时，还曾一把扑到过我的腿上叫翁翁呢……”

方盈昭停下了脚步。他已经不记得了。

“……权力这个东西，它不论是非、不讲道理，一旦拥有了，便无法再过回没有它的日子。你看，你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就有人上赶着替你收拾我，他们才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本意……淮南王殿下，你天生拥有它，可你真的知道怎么去操控它吗？”

方盈昭没再回答他，缓步走了出去。

典狱长还在外面候着，方盈昭对他道：“给他收拾干净，换个新床铺。”

刚想走，又怕这人有作践人的喜好阳奉阴违，便补了一句，“一个月后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