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赫莱43（2 / 2）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纵使话少如玄醴，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找和尚道士做什么？”

方盈昭一脸认真：“这座驿馆一定是沾染了什么邪祟，里面的每个人都在和我作对，我要找人来驱邪。”

“……”玄醴张了张嘴，停了半天才问道，“殿下与突厥人商谈得不顺利？”

方盈昭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耳朵染上了一抹绯红，“嗯，阿史那赫莱性情古怪，似是在拖延时间，我三日后再来试试。”

马车里静了半晌，方盈昭忽然又道：“不知道驱邪的仪式有什么讲究，你回去之后和罗浮商量一下，如果大家都不懂，就找价钱贵的吧。”

看样子他还真把这当真了，玄醴努力应了一声：“……是，突厥人走了就办……”

去年年末，方盈昭和柏舟行至长滩渡口，藏身于周围的刺客突然暴起截杀二人，柏舟护着他退至河边，眼看寡不敌众，二人只得跳河分别逃命。

之后，便是柏舟一直耿耿于怀，想要问出原委的故事了。

下到河中，方盈昭运气不济撞上了横木，呛了几口水之后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发现救了他的人竟是阿史那赫莱。

关于互市通商一事，他们已经商讨完毕，只等两国国君点头了，他以为赫莱早已踏上归途。赫莱没说他们一行人为何停留在附近徘徊不去，方盈昭猜测，也许赫莱是在等待他们布置在大周的探子送回情报。

赫莱机缘巧合救了自己，之后也未挟恩图报，借机提出互市的利己条件，本来方盈昭应该感激他的，可是没想到，堂堂东|突|厥国的叶护，竟是个孟浪之徒。

“我还缺个侧室，你随我回突厥吧，”赫莱伸手抚了一下他在水中散开的长发，“我知道这个身份委屈你了，不过我会对你好的。”

此举荒唐到让他哑口无言，他拍开赫莱的手，自己把河水吐干净就想直接离去，谁知道赫莱忽然又问他：“你认识一个叫狄绮容的宫女吗？”

这个名字，并不是凭着随意打探，或是在皇宫里安插探子就能知道的。这句话果然留住了方盈昭，母亲的故事与自己身世的秘闻在心头压了多年，而狄绮容是其中关键的一环，他无法装作若无其事。

赫莱对方盈昭说，跟他回去，就告诉他有关狄绮容的事，方盈昭自然不答应。就在纠缠间——也是他实在太不走运——与赫莱有纠葛的另一伙突厥人恰好追到此处，两伙人打了起来，赫莱拉着他到一旁隔岸观火。

“家门不幸。”赫莱苦笑。

见双方一时半刻打不完，方盈昭碍于身份不便再停留，他正想离开的时候，对方一名刀客凌空劈来，赫莱抓住他的衣服往后一拽，长刀自他的心口斜斜划向腰际，刀客随即被赫莱的扈从一剑穿胸而亡。

方盈昭只感觉鲜血热乎乎地从身体里涌出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丧失了力气，意识飘忽不定，在赫莱怀中躺了半刻才后知后觉疼了起来。赫莱脱下外袍按在伤口上为他止血，方盈昭无可奈何地想着，这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甩开了追杀自己的刺客，又遇上这帮倒霉的突厥人，柏舟再不来，可就只有给他收尸哭坟的份了。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伤，对赫莱低声道：“你们的人伤的，你欠我的。”

赫莱用力按着他的伤口，神色竟有些慌乱，闻言连连点头，“是、是，我欠你的，你先别说话，省点力气。”

“那你现在便还我吧，”方盈昭喘息着，歇了片刻又道，“关于狄绮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叫我瞑目。”

赫莱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们汉人，都这样风趣吗？”

方盈昭眼前已经逐渐发黑，感觉自己即将昏厥，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父亲不就是汉人？汉人是否都如此风趣，你应该很清楚。”

一半的汉人血统是赫莱一生的隐痛，他明白，自己抓着对方这即将逝去的性命的尾巴，对方还敢如此挑衅，就是仗着他不敢轻易让方盈昭死去，否则互市之事恐怕很难实现了。

赫莱的扈从已经将另一伙人击退，他想要叫人去周围寻止血的草药，方盈昭虚弱地制止了他，只让他派人去看看柏舟有没有寻到附近。赫莱不认得柏舟，但见到不远处确有一黑衣青年，神色焦急地四处寻觅着什么。

“那就是他，将我放到路边的灌木里，你们走吧。”方盈昭最后挥了挥手，闭了眼睛。

赫莱停留在大周境内，确实不便让太多人知道，他稍犹豫了一下，便安置好方盈昭离开了。

临走前，他在似是已经晕厥的方盈昭耳边轻声说道：“活下去，我带着使团去到你们遂安城的那天，就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