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探查34（2 / 2）

虽然嗓音没有半分相似，但老者唱的童谣，还是与柏舟童年那些模糊记忆中的某一段，有了些许重叠，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

“把孩子交给我吧。”他对老者道。

老者惊喜之下连连对着柏舟磕头，七岁的孩童身量矮小单薄，可以从牢房的铁栏杆之中钻出来。柏舟将俞湛清身上裹着的破布拿下来，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重新包好，捆在背上——此时他已经发现，这孩子烧得浑身发烫。

临走之前，柏舟回头望了一眼，老者还跪在原地目送他们。柏舟问他：“这疫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者低下头去，“八月前后。”

柏舟攥了攥拳，怪不得胡厚德要弃城逃跑，如果他不跑，待到援军赶到，城中的疫病就瞒不住了，朝廷一样要治他的罪。柏舟什么都没说，对老者点了点头，背着女孩离开了地牢。

虽只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再回到地面之后，柏舟已经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了。他没有摘面巾，回头望了一眼背上的女童，将身形隐于雾中，摸到了刺史府的前厅。

他藏在窗下，果然看到前厅中除了南越将领之外，还有几名被捆在一旁的周人。柏舟叫醒了背后的女孩，在耳边问她：“清儿，悄悄告诉叔叔，厅里有你阿翁吗？”

俞湛清年纪虽幼，经历了生死也变得机警了许多，她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悄声道：“穿灰色袍子的是翁翁，还有窦伯伯也在里面。”

窦伯伯应该指的是窦康，昆州城的长史。如此说来，被俘的官员应是都被关在此处，而且至少俞骏升并未叛国，不然他的孙女不会还被关在地牢中。

柏舟对俞湛清道：“里面有很多坏人，但我必须进去同你阿翁说几句话，你想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俞湛清想也没想：“一起进去！”

柏舟轻轻抚过她的头发：“那么进去不能出声，不然会害死你阿翁和我，还有你自己——能做到吗？”

虽未亲眼见到，但她早就从家中老仆的口中得知父母的死讯，想去同仅剩的亲人见面的**盖过了一切，女孩用力点了点头。

然而毕竟年纪小，待到柏舟攀梁上房的时候，她趴在后面还是害怕了，紧张地拽紧了柏舟，把头缩进用来包裹她的外袍里。柏舟回手拍了她两下，算是安抚，随后便聚精会神地偷听起下面的谈话来。

他此时来得很巧，两名南越将领正在商讨城中换防情况，他们仗着俘虏逃不走，丝毫不避他们。南越人说的不是大周的官话，但也与昆州附近的口语有相似之处，要听懂并不十分困难。

至此柏舟总算松了口气，探到这些情报，便不必担心无功而返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两名南越将领终于离开了前厅，只留下几人在门口守卫，柏舟背着俞湛清轻巧落到了地面。被捆在角落的几人皆是一惊，柏舟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身形藏在几人身后，把俞湛清从背上放了下来。

女孩刚一踩到地面，便一头扑到了俞骏升身上无声哭泣，俞骏升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灰头土脸的，他没想到此时能见到孙女，也是低头饮泣，一时间无人言语。一旁的窦康有些焦急，他将声音放得很轻：“别哭了，说正事——请问壮士是？”

柏舟也轻声道：“游骑将军段庭舟。皇甫德将军率十数万大军前来救援昆州，就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现需要几位相助。”

窦康用胳膊撞了撞俞骏升：“快，你留的人派上用场了！”

俞骏升连忙看了门外的守卫一眼，对柏舟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官靴，柏舟顾不上礼节，伸手进去掏出半枚铜钱来。俞骏升道：“现城中有位名叫夏勇良的将领，他是张司马亲信，受命诈降于南越，为我军留下生机——此为信物，他见此物便会听你调遣。”

柏舟将半枚铜钱握在掌心：“我该去何处寻他？”

俞骏升道：“他每日申时会在刺史府南面五里外的永宁路上走一趟，等待接头人联络他——他的父母亲都住在那里，不会让南越人起疑心。”

柏舟点点头，对紧紧抱着阿翁的俞湛清道：“我们该走了。”

女孩虽不情愿，还是松了手，攀上柏舟的后背。俞骏升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对柏舟道：“对不住，连累段将军了。”

他指的是城中疫病，他已看出孙女患了病。

柏舟将俞湛清在背上捆结实，“疫病之事朝廷自会追究，我此来只为夺回城池，其他不必多言——我会找军医为她医病。”

俞骏升感激地对柏舟弯了弯身子：“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