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上元22(1 / 2)

柏舟的感觉没有错,方盈昭确实有事瞒着他,并且和他切身相关。这件事,就写在严念送来的信里。

前几日严恪年老将军见过柏舟后,就给方盈昭送来个口信,问及柏舟的身世。当年他们并未查到柏舟从何处来,他只道自己是个孤儿,记事起便混迹在永安街头,不知父母是谁,名字是截取了所剩不多的一小段模糊的记忆,在他极年幼时,仿佛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方盈暄本有意帮他找寻家人,但一时并无头绪,后来西突厥来犯,也就顾不上了。

没想到,此事沉寂了多年,被一面之缘的严老将军看出了端倪。

老将军在信中说,他有一部下,姓段名景同,表字柏舟,与夫人育有一子。武成九年时,段景同随他出征,死在了战场上,段夫人闻讯自尽于家中,三岁的儿子不知所踪。

二十几年来,老将军一直记挂着此事。他得知柏舟的姓名时,本以为是凑巧同名,但见面之后发觉柏舟的相貌神态与段景同相似,岁数也能对上,想来不会有这么多巧合。

老将军又说,段将军熟读兵法、神勇无比,不忍见其独子沦为王府侍卫,一生毫无建树。

在收到信之前,方盈昭从未想过,柏舟有一天会从他的身边离开。

但老将军说得有理,柏舟跟着他,就算他为柏舟要来再高的职位,再丰厚的封赏,那终归不是他自己挣来的。哪怕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于柏舟自己而言,也是不同的。

相伴十数载,如今分别在即,方盈昭竟有些不舍。他本以为自己是不会有这种情绪的。

那么,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就对柏舟好一些吧。

就当是,临别前最后的赠礼。

他给严恪年回的口信是:“我知道了。”严老将军应该明白他不会阻拦此事,会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提出来。

柏舟全然不知方盈昭在想什么,他在床边专注地捣着曼陀罗花,与前日剩下的花汁混合起来,分成小份备在一旁。

方盈昭看了他一会儿,问:“柏舟,你几日没睡了?”

柏舟手上动作不停,“没两日,不要紧。”

方盈昭:“你不必日日守着我,夜里过来即可,白天有事我可以叫罗浮她们。”

柏舟:“她们是女子,终归不那么方便,我不累。”

方盈昭见柏舟脸上写满了别赶我走四个字,便不再劝他,待他料理完曼陀罗,问道:“京兆府查得怎样了,有何进展?”

柏舟:“抓了王仪的管家王建达,审了一整天,他认下了嫁祸殿下一事,但说不出死者身份,也说不出凶犯现在何处。”

那日严念所说送口信之人,根本并不存在,方盈昭就是要借严老将军的孙女之口,说给皇帝听。严恪年多年来几乎是无欲无求,隐于暗处替朝廷秘密练兵,方盈暄定不会怀疑他们会在此事上说谎。

方盈昭冷笑一声:“没想到殷寿不在,孔熙严刑逼供也有一套。”

柏舟:“孔熙是个读书人,他下不去手,听说正带着府兵与禁军全城搜捕凶手,留守京兆府的是司法参军顾孟平。”

方盈昭:“就是叫人来王府通风报信的那个?”

柏舟:“是。”

方盈昭:“日后注意提防此人——让玄醴看好殷寿,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柏舟应了,又道:“现在卢家在京兆府门前闹事,说凶手就是殿下,因为三年前的事和卢正结了仇。”

方盈昭无奈,卢家真是不可理喻:“卢正算什么东西,我和他结仇?真有仇我就不会任他多活三年了。”

柏舟已经习惯了自家殿下的不讲道理,他相信殿下确实不知此次死者是卢正,他多半都已经忘了卢正长什么样子。不过也算歪打正着,顺带给罗浮出了一口气。

方盈昭靠在床头上,眼睛瞄向外面:“让他们闹吧,闹到王府来才好,今日上元节,可以看个热闹。”

柏舟失笑:“殿下还想着上元节——想看灯么?晚上要不要出去转转?”

其实方盈昭并没有什么出门凑热闹的心情,他手指的疼痛一刻都未停过,白天借着与柏舟说些闲话的功夫,想些别的事情,还能忍耐。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他总会觉得痛入骨髓,不用曼陀罗花根本无法入睡。

但他还是对柏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许久不曾看灯了。”

于是,华灯竞处,人月圆时,方盈昭带着柏舟与春盎到了街上。

因着手指的伤,三人没去人太多的地方,只沿着平康大街慢慢地逛起来。春盎已经换上了春装,头顶着活泼的双髻,一身鹅黄色的新衣十分娇俏。她没出过门似的,一路上一个摊位都落不下,挨个又买又吃,不一会儿功夫就抱了满怀的东西。

柏舟帮她提着三个新买的花灯,对方盈昭无奈道:“早知道让她跟着罗浮去逛。”

方盈昭不语,笑看着春盎的背影,缓缓吸了一口早春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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