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欲念14(1 / 2)

一路奔波未休息足,又陪着春昂她们闹了一夜,加上北大营等诸多事宜,方盈昭终于觉得精神头有些撑不住了,吩咐罗浮闭门谢客,回屋睡了个昏天黑地。

柏舟拎着酒壶上了房顶,找了个恰好能看到方盈昭窗子的位置坐稳,自己一个人吹两下草叶,喝一口小酒,也算惬意。

不知何时玄醴悄然坐在了他身后,他回头看看,打算离开给玄醴腾个位置,玄醴却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空酒杯,表示要来分点酒,柏舟便大方给她倒了一杯。

玄醴尝了一口,道:“这酒,十分普通。”

柏舟失笑:“是,回京路上随意打的。”

“但你看上去很喜欢。”玄醴又道。

柏舟收了笑容。他喜欢这酒,只因为这是和殿下一起打的,殿下还夸了酒肆的牌匾别致。

他以为自己把心思藏得很好,结果连玄醴都能看得出来。

“你喜欢殿下。”玄醴直接戳了他心窝子。

“我……”柏舟本能地想要否认。

“骗过我不算本事,能骗过殿下才作数。”

玄醴又静悄悄走了,留下柏舟一人思绪万千。他靠在屋顶的垂脊上,喝了一口路上打的散酒,从怀中掏出一片已经快要干枯卷边,中间还被吹漏了气的草叶来。

这是那天方盈昭从他手中抢过,又塞回给他的那一片。

对方盈昭的感情,柏舟早已决定此生都不会告诉他——告诉他又如何?难道还指望得到什么回应吗?

殿下对自己当然没有其他想法了,他的喜欢和厌恶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对于这些事情,隐忍对他来说毫无必要。那么自己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就像过去的十三年一样。

哪怕殿下以后娶了王妃,府里总不多他一个侍卫吧?就算殿下以后用不着他了,这么大个淮南王府,他还找不着个活干?大不了给殿下看家护院一辈子。

柏舟如此这般地宽慰了自己一番,心情舒畅起来,把酒壶放到一旁,又吹起草叶来。

草叶声呜呜咽咽,隐约传入了方盈昭的梦中,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胳膊底下,身畔仿佛萦绕着柏舟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说来也怪,柏舟给他的印象总是干净的,纵使两人初见时,柏舟是街上的乞丐。

青草味混着安神香的气息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皇宫中的寝殿里,灯光晦暗,角落的沙漏悄悄显现着流淌的时间。柏舟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样子,穿着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从李铁铮家借的旧布衣,伸手把他揽在了怀里。

方盈昭忽然醒了。

房间里一样光线晦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草叶声与梦境重叠,方盈昭呆坐了片刻,躺回去重新睡着了。

还是在寝殿中,柏舟穿着旧布衣把他揽在怀里,拉开了他的衣带。

方盈昭猛地推开被子坐起来。

他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草叶的声音蓦地停了。

柏舟只见他身着里衣散着头发,站在门口静了半晌,又关上门回去了。可能吵到殿下了,他这样想着,收起草叶翻身跃回地面。

罗浮和春盎恰好抱着两摞旧书经过。

春昂:“殿下怎么怪怪的?”

罗浮看看房门又看看柏舟,没说话。

“可能太累了吧。”柏舟在一旁接话道。

春昂和罗浮不以为然地对视了一眼,走了。

方盈昭这次睡得很长,揉着眼睛推门出来的时候,已经三更天了。他没有束发,只用发带松松将长发系在脑后,披着单衣出了房间。

门外一片寂静。

夜晚清冷,他拉了一下披着的衣服,信步走在檐廊中。

因着那莫名的梦境,他需要让头脑和身体都冷静一下。他认为那不是情爱,只是欲念而已。

欲念人人都有,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竟对柏舟起了欲念。

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方盈昭对着虚空笑了笑,又对自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抬手折了一支庭院里的梅花。

府里只有红梅,香气远没有蜡梅那么浓郁,但如果下起雪来,点点赤红又会把庭院映出另一种风采。

天色有些发暗,看不到星星,偶有北风吹过,带来些许阴冷的潮气。

冬日人爱犯懒,况且夜也深了,他本以为除了他没有人会顶着冷风出来闲逛,却意外看到了庭院中的石桌旁有人。

那人点了盏油灯,手底下忙活着什么。

走近一看,竟是芳醑。

芳醑察觉到有人来了,也是一惊,见是方盈昭,忙起来行礼。

“这是……”方盈昭的手悬在半空。

话还未问出口,他便已经看清楚了。芳醑刚才拿着的,是柏舟常用的那只酒壶。他总是喝完酒就随手放在庭院的某处,用时才去找。出门倒是会记得带上它。

这一次北上之行,柏舟也没有把它落下,在野外还用它给方盈昭盛过水喝,溪水里混上稀释的酒气,难喝极了。

“我见它上面的丝线散了,白天便想着重新缠一缠,没成想被账房的事耽搁到现在。”芳醑道。

她面带笑意,望着酒壶没有丝毫扭捏,倒也真的坦荡。

方盈昭道:“柏舟应该好好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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