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35（1 / 2）

杀声阵阵，烟尘滚滚。

战场上一片厮杀混战。

白衣银发的少年带着他的人冲锋在前，身后中军铺展开来，宛如一支箭头，插进对方蜿蜒迤逦的一字长蛇阵中，激烈地冲突对撞，要把阵线硬撕开一个口子。

主帅则并没有同往日一般押后掠阵。

翠色外袍的少年刚刚带人清剿了阵中高地，站在阵地高处的山头，刀尖还在向下滴落着温热粘稠的血。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女子。红衣少女打量了战场片刻，向他点点头。

少年抿了抿嘴，似乎想同往日一般摸摸她的头发，却在看到自己满手鲜血时放弃了这一念头，刻意退了两步，将带血的刀背到身后。

“等我来接你。”少年同她这样说完，向跟着自己来的众人一挥手，带着人冲下山回到了战场。

桃令一步一步走到山崖的边缘，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她自从入军开始，与桂同进同出，军中的等级制度最是清楚，何况桂下山之前指给她看过，哪些是对方的将领。

少女眯了一下眼睛。

鸣镝带着尖锐的风声，扎进了战场里。

她的箭，不止是为了伤人，更为指示方向：鸣镝所射者，诸军悉射之。

——对方的将领，在箭矢所指的地方。

飞矢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两军皆有人向这个方向看来。红衣的少女站在山头之上，丝毫不畏敌方的目光。

鸣镝极准，不待对方多反应，便正中了一个小队长。银时咬着牙，看着自己面前敌人身上摇晃的白羽，一刀补进。对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倒了下去。

尖利的哨鸣音再响。

一军之中能有多少将领啊，抵得住她这一箭又一箭？

“桃姑娘！是桃姑娘！”

前田军中忽然士气大振。

近来随着伙食里肉食的越来越多，桃令神乎其技的箭术越发的在营中流传，越来越多好奇的兵士自愿跟着桃令上山狩猎，虽然终究无获，却坐实了这一点。

战事胶着，少女的鸣镝如同打破僵局的强心剂。

阵地中便有紧急的传令和呼嗬在喧嚷。

“干掉那个女人！别让她射箭！”

“弓箭手！我们的弓箭手呢？”

阵地边缘也有散乱的箭矢瞄准了那一袭红衣。她却怡然不惧，遥遥立在山崖之上，不张弓则已，出手便是稳狠准的一箭。近一些的，能叫她这一箭要了性命，远些的纵然取不了性命，也能命中不提，还引得周围军士集火于目标。

村上丰抬眼看山巅的红衣少女，难得讶异：“前田军中有这样的射士？”

少女的位置是阵地外延最高的一个山崖，且离得颇远。往那个方向的路被前田军素来负责断后的二番队守得水泼不进，他们的弓箭手则实在不能压制到这么远。

不知那个女人哪里来的力气和准头，例无虚发，箭箭对准了他们的人。明明她那诡异的箭带着尖利的响动，叫人远远就能听见、瞧见，偏偏迅疾力重，怎么都躲不开。

村上丰知道，从前田尚隆退下前线后，前田军就交到了一个少年的手上。他本不将对方当一回事，近来接连的情报交锋，却没有叫他讨得半分好去。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弓箭手，前田军中分明是熟悉的，可他的人竟然连一丝一毫消息都没有打探得到。对方的主帅虽年少，比起老对手前田尚隆来却严谨慎重犹有过之。

身边的小校忙乱地来报：“元帅，我们的人打不中她。”

他们打不中她，她却总能打中他们。

“她造成的伤亡情况呢？”村上丰忽然问。

传令兵们往来一番，报给了元帅。

四个小队长，一个偏将和三个副将。除去中箭未死，为其他人所杀的之外，仅仅她射杀之人便是这个数量。她才不过出现在战场上多久，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战绩？村上丰悚然一惊：“没有军士？都是将校？”

小校点头：“都是队长以上的。”

村上丰倏然抬起头。隔着沙场漫然的烽火，红衣的少女面目模糊，那双眼睛却仿佛近在咫尺。她的长弓拉得圆满，弓弦上搭着一支白羽箭，遥遥指向了自己。

长箭引而不发，隔得越久，那箭尖一点森然的寒意越如有实质一般，穿过漫长的距离流泻而来。

——找到你了，狡猾的兔子。

村上军一共才多少个队长以上的人？偌大一个变数出现在此处，高层将官几乎折损殆尽，军心浮动不安，传令官调动如此频繁，必然要去寻那个能拿主意的人。

“那么，消息汇聚的源头，就是对方的主帅。”

桂是这么说的。

她牢牢记得桂的话，擒贼先擒王。

少女勾了勾唇角，轻轻松开了捏住箭尾绷紧弓弦手指。

长箭曳着尾，比刀剑凌厉，比烟火璀璨，直直钉向了他。

村上丰疾退，身边的护将抽刀挡在他身前。刀剑铿然有声，拨开鸣镝，到底叫众人逃过一劫。

然而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尖利的哨鸣音又响起来。

再退，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