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7(1 / 2)

急剧的变化和过分强烈的心神波动到底耗尽了少年的心气,高杉从梦中的大火里声嘶力竭的惨叫着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睡着了的。

他待的地方是一个单独的房间,不算大,桌椅案几一应俱全,却不是先前桂的卧室。看起来是在他睡下的时候被收拾出来的客房。

听到动静的桃令拉开门看到他醒了,确认了他没事,就又合上门离开。

本来他们都是住在桂的卧室里的。银时坚持要待在一起,甚至有点闹脾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必须要确保看到他们三个都在。可高杉难以入眠,夜夜皆需要熬到筋疲力尽才能睡去,又每每在噩梦中惊醒。白日的时候,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抗拒接受现状。

桃令收拾了一间新屋子,强硬地要求他搬离银时身边。

村塾的火已经过去了几日。期间桂和桃令把桂宅几个房间收拾成了能住人的样子,去城里转了一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见识了一番飞涨的物价并且听了一肚子宽政大狱的消息回来。

天人开国已经快七年了,各藩的军队群雄并起,这场针对天人的所谓“攘夷战争”,断断续续便打了七年。越来越多的人牺牲,也不断有新人参战。可武士的刀难以抵抗天人层出不穷的新鲜武器。枪、炮、地雷、炸药,热武器似乎逐渐取代了冷兵器的时代。幕府先于士兵们被吓破了胆,忐忑不安地向天人屈服,签下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让渡出一项又一项特权。

将军背弃了他的武士。

一部分武士迷茫地选择了放下刀,另一部分誓死效忠于幕府的军队转而成了天人针对攘夷军的前哨站,也有不甘于被压迫和被摆布命运的士兵们坚持进行着斗争,可他们的对手中奇形怪状的异族越发减少,同样握着刀的幕府士兵逐渐增加。

掀起这些动乱的既得利益者,怀抱着越来越多的特权,隐归了幕后,放任幕府同攘夷军相战,唯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才暗暗出面给傀儡施压。

幕府治世七百年,征夷大将军终究成了外夷的工具。军队还打着攘夷的旗号,实则已经逐渐变质为了倒幕的先锋。

便是工具,将军德川定定也是要坐稳这个工具位置的。面对天人尚可卑躬屈膝,面对胆敢反抗的下级武士,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天人不过要个听话且能承受他们怒气的傀儡,是不是当前幕府中坐着的这一位并不重要。而现任将军德川定定,在位已届二十年,政坛上老谋深算的人精很快就想出了保全自身的法子。

于是很快,现任征夷大将军突发重疾,难以处理政事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定定公无后,将军的继任者中最有竞争力的便是同属于御三家的德川茂茂和一桥喜喜。相对而言,现任将军更属意于侄子德川茂茂。

原因无他,一桥氏的势力强大,且不受控。而德川茂茂的势力,大多源自于叔叔德川定定。

天人需要一个傀儡,将军未必不能自己培养出一个傀儡。老狐狸想要高居幕后,推出年轻的孩子去面对各方明枪暗箭,那么首先要做的,便是清除掉不稳定因素。

一桥喜喜可以留下来当做备用的棋子,用来和未来可能会羽翼丰满试图反抗的德川茂茂制衡,可一桥氏那些胆敢拿捏着幼主同将军作对的家臣,却要在将军退位之前除掉为好。

于是便有了一场明面上针对攘夷浪士,实则迫害一桥氏公卿的大型政治事件——宽正大狱。

宽正大狱席卷了全国,因长州藩主毛利氏不满幕府妥协已久,藩内攘夷力量颇强,受影响波及也大,一时间人人自危。城内物价飞涨,人心惶惶,捕风捉影流言乱飞。

桂和桃令去街上转了一圈,仅有的钱能买下的东西大幅缩水,甚至维持几人的生活都岌岌可危。一听到他们打听宽政大狱中被捉走的犯人,路人皆缄口不敢言。

桂找机会去讲武馆附近堵住了上岛章,逼问了他松阳老师的事情,对方同样知之不详。桃令使了一些手段,确定了他说的是实话。

告密的人不是他,甚至也不是上岛家——毕竟上岛章没有能力做这种事,而上岛家没必要这么做。他只是在父亲同旁人的来往书信中偶然窥见了吉田松阳的名字而已。

是谁要针对松阳老师,或者针对松下村塾?他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已。连构陷他所用的罪名,所谓“教唆学子叛乱,煽动攘夷思想”,其实勉强能算得上的,也只有同他们几人的几句晚饭后师生夜话。白天的松下村塾,孩子们学的,只不过是些识字算数而已。

事件扑朔迷离,真相仿佛隐藏在重重烟幕之后,云山雾罩看不分明。

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办法还是要想。

房门又一次被拉来,桃令托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放在了他房间的几案上:“高杉,吃饭了。”

小少爷依然蜷缩在墙角,便同前几日一般视若无睹。桃令摆下了简单的饭菜,一双筷子搁在饭碗上,发出了一点点瓷器碰撞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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