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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注意听过吗?”
“算不上听过,没有。”喀忒角承认道,“没怎么听过。”
“那不就结了。”格兰妮绕过一个小瀑布,那里原本是通往厨房的楼梯(微忒矮夫人要洗的衣服永远也没法恢复原样了),“我想是在这上头,再穿过走廊,对吧?”
她从三个目瞪口呆的巫师身边掠过,她本人就已经相当骇人,而那顶帽子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
喀忒角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在图书馆的门口拉住她的胳膊。
“你看,”他绝望地说,“无意冒犯,小姐——呃,女士——”
“我想你可以叫我格兰妮——考虑到我们已经共用过一把扫帚,还有之前的一切。”
“我能走在前头吗?这是我的图书馆呀。”他哀求道。
格兰妮转过身,满脸惊异。随后微微一笑。
“当然。我真是抱歉。”
“只是为了面子,你知道。”喀忒角辩解道。他推开图书馆的门。
图书馆里挤满了巫师。巫师对书的感情跟蚂蚁对卵的感情基本一致,遇上艰难时刻也像蚂蚁那样把书扛着到处走。水连这里也没放过。由于图书馆里的重力场比较奇特,它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地方。低处的架子全空了,巫师和学徒排成长龙,把书传到所有可用的桌子和干燥的书架上。空气里满是恼怒的书页发出的沙沙声,几乎盖住了远处的雷鸣。
这一切显然让图书馆馆长深感不安。他在巫师之间乱窜,徒劳无功地拉扯他们的袍子,扯着嗓子子大喊“对——头”。
他发现了喀忒角,手脚并用朝他飞奔过来。格兰妮从没见过猩猩,但她绝不会自曝其短,反而镇定自若地望着这个大腹便便的家伙。他的胳膊实在长得过了头,身子明明只有八号大小,一张皮却足有十二号。
“对——头,”他解释道,“对对对——头。”
“我料到了。”喀忒角的回答言简意赎。他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巫师,此人正在一打魔法书的重压下蹒跚而行,他盯着喀忒角,仿佛见了鬼;等他瞄到格兰妮,书“哗啦啦”地全掉在地上。图书馆馆长心疼得直咧嘴。
“校长先生?”巫师猛喘一口气,“你还活着?我是说——我们听说你被拐走了,被那个——”他又瞥了眼格兰妮,“——我是说,我们以为——特里德尔告诉我们——”
“对对——头。”图书馆馆长把几页纸赶回书壳里。
“塞门和那姑娘在哪儿?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格兰妮问。
“他们——我们把他们抬到那头去了。”巫师后退几步,“呃——”
“领我们过去。”喀忒角说,“还有,别再结巴了,你这家伙,人家还以为你从没见过女人呢。”
“当然。而且——我是说——请跟我来——呃——”
“你不会是打算跟我说什么传统吧,嗯?”喀忒角问。
“呃——不,校长先生。”
“很好。”
他们紧跟在他磨得很厉害的鞋跟后,急匆匆地穿过忙碌的巫师们。大部分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瞪大眼睛,目送格兰妮大步流星经过自己身边。
“真让人尴尬。”喀忒角嚅动嘴唇低声说,“看来我得宣布你是位荣誉巫师才行。”
格兰妮直直地望着前方,嘴唇几乎不见动弹。
“随你便,”她嘶嘶地说,“不过我也要宣布你为荣誉巫女。”
喀忒角闭上了嘴。
艾斯卡和塞门躺在一间小阅览室的桌子上,足足半打巫师守着他们。一见三人靠近,他们个个惴惴不安地往后退。图书馆馆长也跟了上来,步履轻快。
“我一直在想,”喀忒角说,“把法杖给塞门肯定更合适些吧?他是个巫师,而且——”
“除非我死了,”格兰妮说,“而且你也别想活。它们是通过他获得力量的,你还想给它们更多吗?”
喀忒角叹了口气。他一直在欣赏这根法杖,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法杖之一。
“好吧。当然,你说得对。”
他弯下腰,把法杖放在沉睡的艾斯卡身上,然后戏剧性地往后一撤。
风平浪静。
一个巫师紧张地咳嗽几声。
继续风平浪静。
法杖上的雕刻似乎咧开嘴咯咯笑了。
“没用,”喀忒角说,“对吧?”
“对——头。”
“再等等。”格兰妮道。
他们等了又等。窗外的暴风雨在空中昂首阔步,老想把大家的屋顶掀翻。
格兰妮在一堆书上坐下,揉揉眼睛。喀忒角的双手慢慢朝烟袋漂移。刚才紧张得直咳嗽的巫师被一个同事搀着走出了房间。
“对——头。”图书馆馆长说。
“我明白了!”格兰妮大喊一声,刚卷成一半的香烟从喀忒角软弱无力的手指间射出来,烟草喷了一地。
“什么?”
“还没完成!”
“什么?”
“她没法用法杖,这是当然的。”格兰妮站起身来。
“可你不是说她用它扫地,它还保护她而且——”
“不不不,”格兰妮道,“那只说明法杖自己在使用自己,或者在使用她,但她从来没能使用法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