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 2)

当然,艾斯卡压根儿没受过训练。众所周知,要想成功,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不知道自己准备干的事儿是干不成的,对失败的可能性一无所知——自行车就是这么发明的。

艾斯卡努力寻找到移动法杖的方法,于是,魔法大气中层层涟漪扩散开来,让碟形世界发生了无数细微的改变。绝大多数变化完全无人察觉。或许长凳上的灰尘改变了一下图案,或许某片树叶挂在树枝上的方式有了些许不同。接着,可能性的波峰撞上了现实的边缘,像水波撞上池塘边那样被弹了回来,当这个池塘遭遇到从另一个方向慢吞吞游过来的涟漪时,存在的结构上就出现了微小却重要的旋涡。没错,存在的结构上可以有旋涡,因为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结构。

当然,艾斯卡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满意地看见法杖不知从什么地方落入自己手里。

摸起来还挺暖和。

她看了看法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它太大,太特别,太不方便,太引人注目。

“如果我要带你去安科-莫波克,”她沉吟道:“你可得化个装才成。”

几点魔法闪光滞留在法杖周围,接着,它变暗了。

艾斯卡终于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她在择菲斯最大的市场里找到一个卖扫帚的小摊,买下了最大的一把扫帚,把它带回刚才的门廊,取下扫帚柄,把法杖深深插进剩下的那堆白桦嫩枝里。这么对待一件如此高贵的物品似乎不大合适,艾斯卡默默地向它道了声歉。

总之这法子成功了。谁也不会对一个扛扫帚的小女孩看上第二眼。

她在闲逛的途中买了个麻辣面饼吃(摊主一时大胆,想故意少找她些零头,后来却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错给了她两枚银币;另外,不知怎么回事,老鼠钻进店里,一晚上就吃光了他所有的存货;最后,他奶奶让闪电击中了〉。

择菲斯比奥乎兰小些,在其他方面也很不同,因为除了水路之外,它还是三条商路的交汇点。小镇的中心有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一边是终年不断的交通堵塞,其内容极具异国情调,另一边是个帐篷村子。骆驼踢驴,驴踢马,马踢骆驼,它们还都踢人;这儿有骚动的色彩,喧嚣的噪音;这里的气味仿佛是为鼻子准备的管弦乐,还有许许多多人拼命工作挣钱所发出的持续而急躁的声音。

这么匆忙的原因之一是,在大陆的许多地方,不少人更喜欢完全不工作就把钱挣到手,而既然碟形世界还没有发展出唱片录制业,他们只好回到更古老、更传统的路子上来——抢劫。

奇怪的是,这个行当通常还挺费工夫。为了搞好埋伏,必须把死沉死沉的石头滚到悬崖顶上去,砍倒大树把路堵死,挖个排满桩子的陷阱,同时还要照料好匕首,不让刀刃钝了。比起那些更为社会所接受的活计来,干这些事儿所消耗的脑力和肌肉通常都要多得多。然而,尽管事实俱在,依旧有误入歧途的人愿意忍受这一切,再加上在极不舒服的地方熬过漫漫长夜,而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弄几大匣子毫无特别之处的珠宝首饰。

因此,择菲斯这样的小镇就成了商队混合、分裂、再走到一起的地方,许多多商人和旅行者集合起来一道上路,以对抗那些在社会分工上吃了大亏的人。艾斯卡就在这种忙乱中溜达,毫不起眼。她找到一个看起来挺了不起的人,使劲拽拽他的衣服边,依靠这一手了解到了以上提到的所有情况。

这个男人正在计算烟草的捆数,要不是被艾斯卡打扰,他大概很有可能成功。

“什么?”

“我说,这儿出什么事了?”

那人本来想说:“滚一边烦别人去。”他本来还想使劲敲敲她的脑袋,结果,他却发现自己弯下腰去,一本正经地跟个邋里邋遢、拿着大扫帚的小女孩说起话来,这实在令他惊诧莫名(另外,根据事后回忆,那把扫帚也仿佛在以某种难以描摹的方式留心听来着〉。

他解释了商队的事儿。小孩点点头。

“大家都一起旅行?”

“正是。”

“去哪儿?”

“各个地方。斯托·拉特、瑟尤多波利……当然还有安科-莫波克……”

“可是,河也要流到那儿去,不是吗?”艾斯卡满有道理地说,“驳船。祖恩人。”

“啊,没错,”商人说,“可他们要价很高,而且也不可能把什么都运走,还有,嗯,大家都不怎么信任他们。”

“可他们非常诚实啊!”

“呃,是的,”他说,“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绝对不要相信一个诚实的人。”他冲她心照不宣地笑笑。

“这是谁说的?”

“他们,你知道,大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点不安。

“哦,”艾斯卡想了想,“他们肯定都很傻。”她一本正经地说,“总之谢谢你。”

他目送她溜溜达达地走开了,于是重新开始点数。过了一会儿,他的外套又被人扯了一下。

“五十七五十七五十七怎么?”他竭力守住位置。

“很抱歉又来打扰你,”艾斯卡说,“不过这些一捆一拥的东西……”

“它们怎么了五十七五十七五十七?”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