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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人家领他去了个小房舱,布置得极其精致用心,活像是镶宝石的鸡蛋。床上摆满各种服装任君挑选,整个环海地区都找不出式样更齐全的地方。没错,它们看起来都是二手货,但全部仔细洗熨过,缝补技术也很高超,被剑刺破的地方几乎完全看不出来。特皮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墙上的挂钩,又看看木头上留下的淡淡痕迹,它们似乎暗示说墙上曾经挂着各种物件,后来被匆忙摘了下来。

他走出房门,在狹窄的通道里碰上普特蕾西。她选了一条宫廷贵妇的红裙子,正是十年前安科-莫波克最流行的款式:蓬松的袖子,巨大的隐形支架,环状衣领大如磨石。

特皮克又学到些新知识:穿着几缕薄纱和几码真丝的女人固然很有吸引力,但如果她们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那还会更诱人。普特蕾西试着转了个圈。

“里头有好多这种东西。”她说,“安科-莫波克的女人是这样打扮的吗?感觉就像穿了栋房子,能让你汗流浃背。”

“听着,我要跟你说说奇德。”特皮克焦急地说,“我意思是,他是个好伙计,人不错,不过……”

“他的确很和气,不是吗?”她附和道。

“嗯。没错,是这样。”特皮克只能承认,“他是个老朋友。”

“真好。”

一个船员出现在通道尽头,他朝两人鞠躬,请他们去特等客舱。此人满身资深船员的派头,只不过脑袋上十字形的伤疤和胳膊上的文身与这正经八百的样子不大协调。与他的文身相比,《宫闱宝典》里的图片也只不过是《大棚DIY手册》里的示意图。他只消动动二头肌就能把他俩揍得落花流水,能供码头边上的小酒馆娱乐上好几个钟头。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仅仅几分钟之后,自己就要遭遇一生中最可怕的事件。

“多么令人愉快。”奇德倒上葡萄酒,然后朝文身男点点头,“可以上汤了,阿尔方兹。”

“听着,奇德,你不会是海盗吧,啊?”特皮克绝望地问。

“你担心的是这个?”奇德懒洋洋地咧嘴一笑。

特皮克担心的不止这个,但它的确正在抢占头名的位置。他点点头。

“不,我们不是海盗。我们只不过喜欢,呃,尽可能地避开烦人的手续,明白?我们不想让人操心我们在做什么。”

“可那些衣服……”

“啊,我们是经常被海盗袭击,所以父亲才叫人造了‘未名’号。它总能让他们大吃一惊。从道徳上讲整件事无可指摘。我们接管他们的船和他们的战利品,如果有人质的话一并救出来,再以极富竞争力的价格护送他们回家。”

“你们拿海盗怎么办?”

奇德撇眼阿尔方兹。

“那得看未来的就业前景。”他说,“父亲总说,对倒了霉的人我们应该搭把手。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国工的买卖做得怎么样了?”

特皮克说了说原委。奇德晃着手里的酒杯,全神贯注地听他讲。

“原来如此。”最后他说,“我们也听说要开战了,所以才准备今晚启程。”

“是该跑得远远的。”特皮克道。

“不,我是说得赶紧去打理买卖,当然是跟双方的买卖,因为我们完全是中立的。这片大陆上生产的武器糟透了。你该跟我们一起来。你是个非常有价值的人。”

“我还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一无是处。”特皮克垂头丧气地说。

奇德满脸惊奇地看着他,“你可是国王啊!”

“唔,那倒没错,可是……”

“你的国家从技术上讲仍然存在,只不过凡人没法进去,是吧?”

“恐怕是这样。”

“而你可以颁布各种关于,呃,货币和税收的法律,对吧?”

“大概吧,但是……”

“而你竟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老天爷,特普,我们的会计准能想出五十种法子来……唔,光想一想我就手心冒汗。首先,父亲多半会提出把我们的总部搬过去。”

“奇德,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知道的,谁也进不去。”

“这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当然,因为我们把总办事处设在安科就行了,然后人们在你那什么地方缴税。我们只需要一个正式的地址,比方说金字塔大道什么的。听我的,除非父亲在董事会里给你一个席位,否则你什么也别答应。你不是皇室成员嘛,这招牌总是很能唬人的……”

奇德还在喋喋不休,特皮克觉得自己的衣裳越来越热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失去了自己的国家,结果它反而更值钱了,因为它变成了避税天堂,而你还可以在董事会上捞到个席位——天知道董事会是个什么东西——于是你的国家怎么样也就不箅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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