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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皮克感到人家似乎在等他发表意见,于是他说:“天哪。”

珥多斯朝他鼓励似的点点头,然后又朝他微微一笑,表示尽管此时此刻珥多斯可以做的事情成千上万,但绝没有哪一样能比听特皮克讲话更让他感到兴味盎然的了。关键在他的耳朵上。它们就好像巨大的黑洞,正恳求人家用言语把自己填满。特皮克感到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他想把自己的一生、把自己所有的梦想和希望和盘托出……

“我敢打赌,”他说,“他们肯定付你很多钱。”

珥多斯对他露出一个振奋人心的微笑。

“寇珀利梅尔的故事你是不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珥多斯微笑着点点头,只不过从他眼睛背后能看到一丝痛苦。

“我猜,”特皮克道,“你的耳朵很快就长出保护性的粗糙表面了吧?”

珥多斯点点头,“请接着说。”他鼓励道。

特皮克瞥眼普达哥拉,对方满脸不高兴,正在鱼子酱沙拉里画直角。

“我很愿意一直留在这儿让你听我说话。”特皮克道,“不过那边还有个人我想认识一下。”

“真不可思议。”珥多斯在纸片上做个记号,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另一侧的对话。一位哲学家断言真就是美,但美不一定真,这话引发了一场混战。珥多斯认认真真地听起来。

特皮克沿着长桌信步走到普达哥拉身旁。后者还是那么苦闷,正疑心重重地瞅着水果派的酥皮。

特皮克从他肩膀上看过去:“我好像看到那里头有什么东西动了。”

“啊,”几何学家用牙齿拔出酒罐的软木塞,“来自失落王国的神秘黑衣青年。”

“也许你能帮我把它找回来?”特皮克道,“我听说你们以弗比有好些非常异乎寻常的点子。”

“迟早的事。”普达哥拉道。他从袍子的褶皱里掏出一把圆规,若有所思地把派测量一番,“你觉得它是个恒量吗?这想法简直叫人沮丧。”

“什么?”

“圆周与直径成一定比例,你知道。你总以为该是三倍吧,不是吗?可结果呢?不。三点一四一还要加上好多别的数字。这鬼东西根本没个完。你知道这多叫我生气吗?”

特皮克礼貌地说:“我猜你一定非常生气。”

“没错。这说明造物主在造圈时用错了模具。那甚至不是个整数!我是说,三点五还算是可敬。或者三点三,看起来也像回事。”他阴沉沉地盯着派。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迟早的事来着?”

“什么?”普达哥拉带着深沉的忧郁探出头来。

特皮克催促道:“什么东西迟早的事来着?”

“你不能拿几何学开玩笑,朋友。金字塔?危险得很。自找麻烦。我是说。”普达哥拉朝酒杯伸出颤巍巍的手,“他们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把金字塔越造越大吗?我是说,他们以为那些能量从哪儿来?我是说。”他打个嗝,“你去过那儿,对吧?你有没有注意到一切都显得很慢很慢?”

特皮克不动声色道:“哦,没错。”

“那是因为时间被吸干了,明白吗?金字塔。所以它们必须把它释放出去。喷溢,他们管那叫。他们还觉得那挺好看呢!那消耗的可是他们的时间!”

“我只知道那儿的空气就好像装在袜子里煮过一样。”特皮克道,“而且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改变,尽管事情不只是跟过去一样。”

“没错。”普达哥拉道,“原因就在于那是过去的时间。他们在使用过去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使用。所有的新时间都被金字塔给占了。而如果你不让金字塔喷溢,那么聚集的能量就会——”他顿了顿,“我猜,”他续道,“它会顺着那啥逃逸——断层。逃进空间里。”

“王国那啥,呃,没了以前我正好在场。”特皮克道,“我觉得好像看见那座金字塔动了。”

“这不就结了?它多半把各个维度移动了九十度。”普达哥拉口气笃定,显示出他已经确确实实烂醉如泥了。

“你是说现在长度变成了高度而高度变成了宽度?”

普达哥拉伸出颤抖的手指晃了晃,“不不不,”他说,“长度变成了高度,高度变成了广度,广度变成了宽度而宽度又变成了——”他打个酒嗝——“时间。这是另一个维度,明白?四个混蛋,时间也是其中之一。跟其他三个呈九十度那啥。角,我想说的是。只不过、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它不能以这种形式存在,所以那地方只能跟咱们脱离点儿距离,嗯?否则人就会因为横着走路而变老。”他好不伤心地看着酒杯深处,“然后每个生日你都会比之前大上一英里路。”

特皮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就是时间、空间了。”普达哥拉继续说下去,“一不小心就会把它们扭曲得不成样子。三点一四一。这叫什么鬼数字?”

“真可怕。”特皮克道。

“就是说嘛。总有个地方,”普达哥拉开始在凳子上晃来晃去,“有个地方会有人创造一个宇宙,那里的、的——”他茫然地望着桌面,“——的派会又体面又得体,而不是什么永远没个完的鬼数字,这么个……”

“我指的是单走路也会变老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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