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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了模型船上。”国王道,“这还是我头一回看见他干了逗乐的事儿。”

这座金字塔赋予了“硕大”一词全新的含义。它似乎扭曲了地面,仅靠重量就使周围的形态发生了改变;它又仿佛往胶皮上系了个铅球,沉甸甸地拽着整个王国。

特皮克知道这念头很可笑。这座金字塔固然很大,但比起山来它仍然小得可怜。

不过跟其他任何东西相比,它都显得非常、非常大。再说了,山本来就该大,宇宙对此习以为常。金字塔却是人造的东西,人造的东西不该大成这样。

它还很冷。午后的阳光如此炙热,但它侧壁的黑色大理石却闪着霜冻的白光。特皮克傻乎乎地伸出手去,结果把一层皮留在了金字塔表面。

“好冷!”

“它已经开始储存能量了,噢,河水的呼吸啊。”普塔克拉斯普汗流浃背,“这叫那啥来着,边缘效应?”

“我注意到你们把墓室的工程停了。”迪奥斯道。

“工人们……温度……边缘效应太危险……”普塔克拉斯普含糊道,“呃。”

特皮克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

“怎么回事?”他问,“出了什么问题吗?”

“呃。”普塔克拉斯普道。

“你的进度大大超出了预期。做得非常好。”特皮克道,“这次工程你派足了人手。”

“呃。是的。只不过——”

远处传来工人干活时的声音,还有空气接触到金字塔表面的咝啦声,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

“只要放上压顶石就会好了。”最后金字塔修造师打破沉默,“等它能像其他金字塔一样喷溢就不会有问题。呃。”

他指指金银合金打造的压顶石。那东西就放在两张隔凳上,边长不过一英尺上下,小得令人吃惊。

“明天应该就能封顶了。“普塔克拉斯普道,“陛下仍然计划莅临封顶仪式吗?”他惴惴不安,紧紧抓住袍子边缘拧来拧去,“到时候会有饮料。”他结结巴巴地说,“还有一把银铲子您可以带回去。所有人都会高呼万岁,把帽子抛到天上。”

“当然要来。”迪奥斯道,“那将是极大的荣誉。”

“对我们来说也一样,国王陛下。”普塔克拉斯普忠心耿耿地说。

“我指的就是对你们。”高阶祭司道。他将目光转向金字塔底座和河岸之间的庭院,那里有一排排雕像与石柱,以各种方式纪念特皮西蒙国王的丰功伟绩。迪奥斯伸手一指。

“另外,你把那东西给我搬走。”

普塔克拉斯普闷闷不乐地摆出无辜的表情。

“我指的,”迪奥斯道,“是那座雕塑。”

“哦。啊。那个,我们以为一旦您看到它摆放到位,您瞧,有了合适的光线,再说鹫头神哈忒的确是非常的……”

“搬走。”迪奥斯道。

“就照您说的,尊敬的大人。”普塔克拉斯普可怜巴巴地说。他现在满脑门子官司,哈忒的问题简直微不足道,但不知怎么的,最近他觉得那雕像似乎在跟踪自己。

“你没有在工地上见过一个年轻女人吧,嗯?”迪奥斯问。

“工地上没女人,大人。”普塔克拉斯普道,“那是要倒大霉的。”

“她衣着还非常挑逗。”高阶祭司道。

“没有,没女人。”

“这里离王宫不远,你瞧,这边肯定有很多地方可以藏人。”迪奥斯锲而不舍。

普塔克拉斯普咽口唾沫。这他当然知道。他究竟吃错了什么药,竟然……

“我可以打包票,大人。”

迪奥斯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朝特皮克所在的方向转过身去。然而那里已经变成了特皮克曾经所在的方向。

修造师道:“请别让他跟任何人握手。”迪奥斯赶紧追着远方黄金的闪光去了。国王似乎仍然没有弄明白那个浅显的道理:人民最不想要的就是亲民的君主。工人纷纷躲闪,来不及闪开的都把手藏到了背后。

普塔克拉斯普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他给自己扇了几下风,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回到帐篷的阴凉里。

在那里等他的是普塔克拉斯普·二甲、普塔克拉斯普·二甲、普塔克拉斯普·二甲和普塔克拉斯普·二甲。每次见到会计,普塔克拉斯普都觉得不安,四个会计一起出现更是糟糕透顶,尤其他们全都是同一个人。帐篷里还有三个普塔克拉斯普·二乙,另外两个待在工地上——当然到现在也可能已经是三个了。

他挥舞双手做安抚状。

“好吧,好吧。”他说,“今天又有什么麻烦了?”

一个二甲推过来一堆蜡板。

“父亲。”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像剃须刀一样锋利,在会计身上就表示他们接下来的话会出乎你的意料,而且代价十分昂贵,“你有没有听说过微积分这东西?”

“你说呢?”普塔克拉斯普瘫坐在凳子上。

“这是我为了计算工钱而发明的东西,父亲。”另一个二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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