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东极王食言引困境23(1 / 2)

岑虞弦手依然拉着他的手腕,两人的长袖遮住彼此,没人知道他们牵着手的样子,只看见并肩而走的两人。

不知这么走了多久,周遭如话本古籍里龙宫似的建筑金碧辉煌,竟还有些刺目,让纪烬感受到了东极国真是无比富裕。传闻东极国有自己的语言法度货币甚至度量衡,人少钱多,如此看来,还真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纪烬和岑虞弦走入了一处大殿,整个大殿是无顶的,上方是如脊骨般不规则走势的结构,像大龙的骨架,不知是海底什么生物死亡后形成的。

东极王就坐在大殿正中,面前是珍珠铺满的长毯,他的座椅也是一副骨架,但通体黄金坠满了红色宝石和珊瑚装饰。他看起来中年模样,留着长须,身形也很健硕。两侧站着鲛人和人类,他们见岑虞弦和纪烬来了,正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目光灼灼。

岑虞弦松开纪烬的手,接着行礼道:“东极王万福金安。”

“云岫门。”东极王一手撑头,喃喃道,“惊蟛降世,你们来横插一手,如今还被你们的结印封在海底,你又是想做什么?”

岑虞弦放下手,恭恭敬敬,看似白兔似的人畜无害。

“惊蟛伤我弟子,自然是来讨个说法。”一开口却又不是如此。

纪烬掀起眼皮,看了眼岑虞弦的背影。

“你要何说法?”东极王道。

“一命抵一命咯。”岑虞弦说。

周遭的人发出了低低的嘲笑声。

连东极王都嗤笑一声,换了个姿势道:“伤我神兽还讨价还价,你不会真觉得,把如此神兽上一道封印,便对其产生约束吧?”

岑虞弦也笑道:“你不会真觉得,我上的封印,是随便可解的吧?”

东极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方才听闻你说了一套战术。”

他目光闪着浅光:“不如把这里泄密的叛徒揪出来,我们再谈其他。”

“叛徒?”岑虞弦冷笑,“我可不屑安插这些东西。”

岑虞弦微微一笑:“这么说来,我这战术是说对了?”

东极王冷哼道:“正如你所言,手段简单,但屡试不爽,且有天然优势,依你聪明才智你若真是猜的,那也正常不过,不必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说吧,条件。”东极王道,“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能一无所获吧。”

“我可以解惊蟛的封印,但你需听我一言。若你用此战术进攻宋土,最终只会让你一败涂地。”岑虞弦道,“你不光折损精兵强将,还会让整个国家陪葬,从今往后你东极王便是千古罪人,要被钉在耻辱柱之上。”

“呵。”东极王笑道,“你便是要同我说这些?我当是什么。”

“我有神兽助阵,从不畏惧。说这些灭国言论,还言我是千古罪人,真不知从何听来的谗言。”

“你不畏惧,倒是为你子民想想,王,我不是在同你说笑。”岑虞弦说。

东极王思忖片刻,好似听进去了,问道:

“那你说,都谈到灭国了,这该有何解法。”

岑虞弦吞咽口水:“您这一役无任何胜算,惊蟛于你而言更是最大的祸害。它乃上古神兽,哪怕你是东极王亦不可驾驭。若你真想保人与鲛人的平安,唯有施展冰封法术,让全体子民假死沉眠一百年。”

“我可助你们生死簿上施展障眼法,逃过地府责难,生死簿百年洗刷一次,若是在这时上不了生死簿、未轮回的魂魄便会被重新洗刷,进入新的百年,那你们转醒便是重生。那时便是逃过一劫,东极国又可延续。”

东极王似乎在思考,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似乎并不相信岑虞弦的话。

“依你所言,是惊蟛会害我国民?”东极王道。

“是。”岑虞弦拱手道。

“那你封印他,竟还是为我做件好事?”东极王问。

“是,不用谢。”岑虞弦笑笑。

东极王怒极反笑,笑得肆意畅快,拍打着旁侧的扶手:“哈哈哈哈哈……”

“足够荒谬。”东极王说,“但你说的头头是道,竟真有些令人信服。”

“是不是说笑,今后种种迹象都会应验。这是唯一规避灾祸的机会,还望您珍惜。”岑虞弦说,“王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详谈策略。”

“你千里迢迢来,就是为了救我子民,什么都不要?”

“自然。”岑虞弦道。

东极王闭上眼,没有言语作答。纪烬不知这沉默为何意,只是静静等待。

旁侧,一个瘦高的鲛人站住,对着岑虞弦他们二人道:“你们二人,跟我来。”

纪烬马上就警觉起来:“……”

岑虞弦察觉到他紧张,单手摆摆示意别动,接着道:“这是何意。”

“王认为可谈,你们二人,随我去王的寝宫。”鲛人道,“再细细说。”

“……”原来是谈和,纪烬这才收了戾气。

岑虞弦道:“那就有劳。”

鲛人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岑虞弦便跟着他走。纪烬快步跟上,同他并排走着,道:“他信了吗?”

“不知道。”岑虞弦道。

“你算算。”纪烬压低声音道。

“算不出!”岑虞弦瞪他,“真当我神棍?!”

“没经历过吗。”纪烬说。

“没。”岑虞弦说,“你就祈祷他肯听我们说话吧。”

两人走了半路,岑虞弦还感叹:“海里真大,快绕着汴梁走一整圈了。”的时候,前方的鲛人回头道:“到了。”

“到……”岑虞弦面色一暗,面前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连鲛人也都好似悬浮在空中似的,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寝宫?东极王睡这里?”

他话音刚落,两侧忽然出现比人高出几尺的水幕。那水好似有灵性,一下缠住了两人的手脚。纪烬反应很快,额间金光一闪便要释出仙灵,但很快,他便发现,因为他们本来就在水中,此刻,隔绝在外的水淹没他们的口鼻,口中的绮贝魄所剩无几的灵力,让这种不知何时会来的窒息感如影随形。

“为何我们被放归海中?”岑虞弦道。

“你们妖言惑众在先。”鲛人在水中自如游动,翻腾一圈,腰后鱼尾划出绚烂的水波,“东极亡国之言说出之时,你们就应知道后果。”

“句句属实,为何要质疑关押!”岑虞弦喊道,“速速放了我们!”

“你们的绮贝魄快要失效了。”鲛人冷笑道,“就在这里等死吧。”

面前的水幕合上,手脚的力道加重,水中的浮力和手脚上的力道如四面八方而来,遏得人喘不上气。

鲛人已经游远,这如水牢一般的地方,是深海里最真切的黑暗。

“师尊!”纪烬道,“可用法力挣脱吗。”

“挣脱了我们也出不去。”岑虞弦道,“原路返回的话,绮贝魄难以支撑到出海。”

岑虞弦用力挣脱了两下无果,额间的图腾骤然亮了起来。

他道:“来不及了。”

纪烬道:“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水中了。”

岑虞弦听罢,回头看他,笑笑:“和为师死在一起好么?”

“不好。”纪烬脱口而出,“我不想死,我们要活着出去。”

岑虞弦动了动手腕,道:“放心,自然不会让你死。”

他说罢,纪烬就感觉一股从胸口倾泄而出的力。那力量之大,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哼。

那瞬间,口鼻中浸满了水,让纪烬咳嗽出声,而后,他被黑暗吞没了。

这昏迷是短暂的,纪烬恍然间听见有人在叫他,他大力挣扎着醒来。一睁开眼,发现面前是岑虞弦。

岑虞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见他醒了,表情才有些松动:“你终于醒了。”

“师尊……”纪烬从他怀中坐起,“我怎么了……”

“东极国要倾塌,海水倒灌了。”岑虞弦道,“趁着绮贝魄还未实效,快些出去。”

“且慢!”纪烬惊慌道,“为何忽然会发生倾塌!”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有些晕眩的头脑清明了些,随之而来的是耳边的各种哀怨的动静。纪烬不知这深渊深处的哀鸣从何而来,只是觉得瞬间充满着他的耳中脑内,无法忽视。

“师尊。”他蹙眉道,“我头好痛,这里有人在哭。”

岑虞弦伸出手按揉了几下,道:“先出去。”

“师尊……”纪烬受不了那些愈发放大的声音,单手抓住岑虞弦的手臂,“我、我不行。”

“背我。”岑虞弦说罢,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跳到了他背上,“进入海中,你顺流而游,不用管我,这样不费力。”

“师尊你……”

他话未说完,岑虞弦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凑近道:“快走,别听。”

纪烬浑身都如羽毛轻盈,甚至不知是何道理,竟很长时间感觉不到岑虞弦的重量。但他的双手一直搭在自己耳上,纪烬只能听见他一人的声音。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