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更天惊起讨赏银4(2 / 2)
他声音犹如天外玄音:“你叫什么?”
纪烬一直记得那一刻的岑虞弦,连同那细腻绵软的雪夜。
岑虞弦赐字“雪珄”,便是让他记得那年大雪之后他迎来的新生。
但这些年纪烬一直觉得,岑虞弦还是对他有所保留,他不了解岑虞弦。一如岑虞弦也不了解他。
在新的地方生活,纪烬毫无记忆的十年洁白如纸,被迫获得新生,也让他成为了岑虞弦坐下唯一的弟子。
而修行之人忌情//色,忌懒散,忌荤酒,而他的师尊岑虞弦样样都沾。
可此人天生灵骨,仙灵充沛,年纪轻轻便集大修为,坐在次于掌门真人之位,谁人不知樊谷真人有常人哪怕修三世都修不出的高深修为,那便是凡人死也求不来的仙根。
也正因如此,门派上下拿他没办法,破戒已经是司空见惯。掌门见一次便罚一次,罚摘抄,罚跪,罚去扫塔,罚去锅炉房烧水,以此等等等的琐碎之事。而岑虞弦倒是无所谓,罚便罚,就当去塔厅图个清静。
纪烬这些年同他的接触其实不多,但在这些稀少的接触里,大多时听见的便是周遭弟子的揶揄:“你师傅又在罚跪呢。”
别人打趣似的说出,年少又腼腆的纪烬又碰上来得晚的叛逆期,听到耳里都是根根尖刺。
他认定了他师尊岑虞弦就是一副无用皮囊,浪费仙骨。
此刻,他看着岑虞弦横着手臂,舒舒服服泡澡哼曲,好不惬意。
当真是无聊至极的人。
这点上,纪烬于他一点不同,更不像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徒弟。
自律自洁,勤勉好学,纪烬虽不是天赋异禀之人,入门五年便已是门内降妖除魔的一把手。且岑虞弦之后再未招入室弟子,纪烬是他唯一的弟子。这弟子他养得又好又省心,所以也乐于倾囊相授,这点上,岑虞弦又算是半个好师傅。
纪烬如今年满二十,又有孩童的稚气未脱,又有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勤勉好学又吃苦耐劳,门派上下自然都喜欢他。
要是不是岑虞弦座下弟子,那应当就完美了……
“发什么呆。”岑虞弦忽然道。
纪烬被打断思绪,只能淡淡道:“既然师尊神机妙算,可否算出,我钱袋丢哪儿了。”
“算不出。”岑虞弦脱口而出。
“哦。”纪烬也不强求。
“我是真算不出,这若是能算出,我天天帮人找钱袋子不就得了。”岑虞弦说。
他泡完了澡,清爽舒服了,让纪烬给他穿衣。纪烬给他系上带子,低头看着。他已经比岑虞弦高出不少了,系完抬头,一下撞到了他的下巴尖儿上。
“哎哟。”岑虞弦喊道,“我下巴给你撞缺角了。”
“……”纪烬慌忙上手摸了两下,摸完总觉得这动作怪怪的。
“别胡思乱想了,休息去。”岑虞弦拍掉了他的手。
纪烬站着不动。
“做什么?”岑虞弦说,“休息去啊。”
纪烬又神色诡异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转头告退。
“看着我干什么。”岑虞弦奇怪,摸了摸脸,“我徒儿也垂涎我美色?”
晚间,岑虞弦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有人拍醒了他。
岑虞弦仰躺着,带着被闹觉的烦躁在手里扬出光点,看着床边站着只穿着里衣、神色紧张的纪烬。
“……三更天,你作什么……”岑虞弦瞪眼道。
“师尊说,丢多少赏多少。”纪烬看着他,语气倒是平静。
“……”岑虞弦猛然意识到什么,从床上弹起来,“你记到现在啊!”
“嗯。”
细看,纪烬双眼乌青,许是因为惦念这件事惦念了一晚上,越想越气,半夜跑来找岑虞弦。
“纪雪珄。”岑虞弦又躺了回去,闭上了眼,语气充斥着无奈,“你真行……”
“平时挺规矩,到了钱上你心眼儿小的就米粒大……若是以后我被人抓了,要你倾尽财产赎我,你敢不敢发誓你做得到?”
听纪烬不吭声,岑虞弦预感不好睁眼。
他虽面无表情,但一双薄唇道尽挣扎。
“……啊算了!”岑虞弦此刻心如死灰,“自取其辱!”
“给我滚回去睡觉。”他闭眼,“明早给你!”
“是……”纪烬道,“说好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