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4(1 / 2)

温媪近前,掰过陆甲乙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随后轻轻摇头表示从不曾在内院见过此人。

明仪倒是觉得真是有趣,内院几位管事竟有温媪未见过之人,难不成大瀚之中还有另一个大长公主府?

玄色的刀鞘被主人多施加上几分力,无声地催促着那副抖成筛糠的身子,陆甲乙再也不敢耽搁片刻,尖着嗓音回答:“小人有罪,小人根本不是什么内院管事,只是在大长公主府混口饭的外院长工,求魏娘子饶恕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场面,最初微讶之后,程璟便拿眼静静地注视,他想,他或许知道这位的小娘子是谁了。

试问只一句话便让自称有大长公主府撑腰的陆甲乙惊慌失措,全京都能有几个魏娘子?大瀚魏姓士族并不常见,大多迁移定居至邻国禹晋,最有权势的魏氏当属郡公魏衡阳。

虽隔着帷帽无法看清面容,但观其身形音色,倒是与情报中那位大长公主亲自接来养在身边几载的外孙女,魏明仪,有几分相似。

明仪气急而笑,慢慢放下手中压制的物什。

“这样吗?”

下巴处的力道卸去,陆甲乙又听闻面前主子语气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饱含怒气,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侥幸,毕竟年纪尚小,不如讨饶糊弄过去,或许自己并不会受很严厉的惩罚。

打定主意,陆甲乙换上副面孔,叫嚷着:“小人一时糊涂口出狂言,皆是因那李秋月几次三番故意引诱,收了钱财却又无理由地吊着,小人这才气愤不已做出这等事。”因双手被初九钳制,整个身子弓着向前,费力地直起背,泪水涟涟:“魏娘子心善定能理解小人的苦楚呐。”

陆甲乙还欲再狡辩几句,不料被人打断。

“住口!莫说吊着你,便是见你一面也觉得厌弃,你这等货色,我李秋月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孤苦一生,也决计不会与你一道!”

站立在白马旁的少女,发髻些许凌乱,声音却铿锵地反驳着,即便李秋月隐约能猜出明仪身份不一般,也毫不犹豫地接着宣誓。

“魏娘子,我知您身份尊贵,甚至无需您动手,只要轻飘飘一句话就能随意决定我李秋月的人生。但我绝不是他陆甲乙口中所说的那等人。无论我是被压去大理寺受三庭五审,还是当着朝廷各位大人的面,滚钉床走刀子,秋月也是这一套说辞!”

方才萦绕的抱怨早就销声匿迹,当面对真正的权贵时,没有任何一个平民百姓会不害怕,同时也都为李秋月这大胆的言论深深地捏了一把汗。

审视片刻,明仪抬手示意初九放人,陆甲乙心中大喜,连连叩头。

李秋月见状握紧垂于两侧的拳,也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哪里能切身体会她们这些人的心情,她不该奢望的,只是眼尾处的红圈止不住的渐渐漫开。

流星背上的程璟默默凝视着那抹白纱,扯着缰绳的右手骨节微微崩起,若说面对泼皮陆甲乙,必要之时可以使用武力压制,那么面对这位魏娘子呢?

分毫无用。

天子尚未明确要打压魏氏一族,毕竟与其他几个盘根错节的士族相较,魏氏的单独一脉就显得不那么难以掌控。即便真有那么一日,也是要挑他们坚固的姻亲靠山大长公主没有力气护住的时候。

程璟莫名想到无处辩解,只身赴死的父亲,这么些年过去,他似乎仍然无力阻止什么。

突然他听见一道很轻的嗤笑,带着独属于少女的清冷,就这么意外的闯进耳朵里。

隐藏在帷帽下的眼睛巡视一圈,明仪面色骤然冷淡下来。

真不知道是该夸自己素日里刻意营造的温柔滴水不漏,还是该骂这些个猪油蒙心的东西,竟半分脑子也不长,以至于觉得她是个好糊弄的。

伸手摘掉面前的遮挡,神色倨傲地低头俯瞰。

“饶恕?陆甲乙,谁给你的胆,敢诓骗我魏明仪?又是谁给你的胆,敢借大长公主府的势欺上瞒下,作威作福?”

李秋月隐忍的抽泣突然哽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却因惊讶止不住流下。

一个刚及笄的普通小娘子,在面对欺凌时最多争辩几句,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去忤逆权势,李秋月偏过头压低喉间欲扬起的呜咽声,她告诉自己不能哭。

陆甲乙就这么愣在当场,他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刻还开口放了自己的主子,瞬间就声色俱厉起来。

待回过神来,双腿已不受控制地瘫软,重重摔在地面,不,一定是他求饶的不够。

“都是小人鬼迷心窍,小人再也不敢了,求魏娘子发发慈悲饶恕一次吧。”

一场闹剧,能解决就好,若再浪费时间那就是不明智的行为。

明仪不想再听那些苍白的话,携着细碎凉意的余光略略扫去,“陆甲乙,你既能不知死活做出这种事情,想必早就想清楚后路。既如此,大长公主府断断容不下你。”

大长公主府容不下,京都自然也容不下。

完了,全都完了。

初九识趣地抓把枯草,顺手就堵住妄想再求饶之人的口舌,麻利地用一根不知藏在何处的软鞭捆住路甲乙双手双脚,随后单手拎着便翻身上马,往更远的郊野疾去。

李秋月收拾好心态,胡乱的卷过袖口擦拭泪痕,不料一方干净的帕子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怔怔地抬起头,魏娘子这是?

明仪见李秋月久久不动,倒也没有计较什么,温和地拉过她的手。

“李娘子,用这个擦吧,更干净些。你今日所受惊吓皆是因大长公主府下人管教不严,在此,明仪还需向你致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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