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偷窥49(1 / 2)

任一睡着了,两只眼睛肿的像青蛙,上下眼睑都红肿透明,长长的眼睫毛夹在中间露出来几缕格外长的,看着有些滑稽。

他这辈子不经常哭,猛地流太多眼泪眼睛受不住。

刘平轻轻拿指关节碰,柔软发烫。

他把门阖上,给小孩留了盏床头灯。

图祥龙靠在沙发上把玩手机,见刘平出来用眼神询问。

“睡了。”

两人这才在沙发上坐下,刘平单刀直入,将这些事情挑着重要的都说了。

从施家庄的起死回生,到施佘平的疯癫不顾一切。

没讲他和施家庄的渊源,这无关紧要。

今天说的话太多,他不习惯,说完后喝了两杯水。

图祥龙听后愣怔在哪里,刘平看他,发觉他脸色有些奇怪的苍白。

半晌,图祥龙张嘴,声音干涩:“平哥,这事我会和上面汇报。”

刘平和他说这件事就知道他一定会汇报上去,图祥龙是警察,现在做了交警也不会掩盖他骨子里的正义。

刘平点点头,“是该防备。”,施佘平不是好东西,来大陆不可能只是为了戏弄他。

闹出乱子祸害的都是老百姓。

至于他,其实没多大所谓,他在施家庄多年,问心无愧,他除了打的那几年黑拳,没别的事可以指摘。

刘平在施家庄那些年,可以称得上众所周知的怪人。

早早就在庄里生活,老狮头和小狮头都格外器重他,身手强得可怕,十五岁后没人能把他撩翻。

但是从不出庄,也从不参与庄里各种事务,他就像施家庄的一个幽魂,吃饭和练武时出现,其他时候别想找见他。

所以刘平直到离开施家庄在明面上都只是草鞋。

图祥龙得了刘平的肯定,面上却没放松的样子,心事重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平食指在杯壁上敲两下,“还有件事。”

图祥龙抬眼看他,刘平缓缓道:“任一......”

他不乐意把任一交给别人抚养了,只是图家人对任一太上心,这让他接下来的话格外艰涩,甚至难说出口。

是他食言在先。

图祥龙张开嘴看他,呆头呆脑半晌道:“怎么了?”

刘平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皱眉看他,图祥龙这才回过神,手肘撑在膝上使劲搓了搓脸,干燥掌心的茧子挂在皮肤上发出唰唰的声音。

“嗯,我知道。不安全,任一跟着你我也放心。”

施佘平能知道图祥龙一家的住址,本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图祥龙知道自己的斤两,面对施佘平这种不管不顾,和刘平沾边就都要咬一口的疯子,任一跟着刘平才是最安全的。

刘平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提着,他不会再把任一拱手送给他人抚养了,任一也不是这段时间跟着他,他要长长久久和任一相陪伴。

这么想着,刘平就说了出来。

末了他想了想,加了一句:“让任一自己选择。”

图祥龙又愣住,“啊,奥。好的,可以。”

“本来就说好,在我家待满一个星期后再让任一自己决定。事出有因,明天就问问他。我爸妈那边我来说,平哥你放心。”

“嗯。”

刘平对图祥龙的父母很愧疚,两位老人对任一的好他看在眼里,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抚养任一。

但是任一他绝不可能再推出去了。

二十多年孑然一身,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刘平情绪从没这么复杂过。

认识任一之前他的情绪很少,除了天生如此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从不会后悔做过的事,事情发生了他就接受,结果好坏他都无所谓。

图祥龙认识刘平后会偶尔觉得刘平不像是人类,除了他在拳场上没有败绩,拳头硬到夸张,还因为他没有情绪。

刘平没有喜好,没有厌恶,没有目标没有追求。

他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是接受的,这不是逆来顺受的接受,而是不在意结果和过程的接受。

就像庙宇中的面无表情的神像,宇宙中无言神秘的黑洞,平静深邃的海。

他只是冷眼看着。

而任一,出现的突兀,就像小孩子不管不顾的泥巴掌,不受常理拘束,举着小手到处抹。摸脏了神像的白袍子,揪住黑洞揉成草莓味的太空泥,把海水搅出灰扑扑的龙卷风水纹。

刘平从车窗俯视,看进任一倔强的眼睛那一刻,时钟倒转,河水逆流,神一脚踏空落进尘世。

三个月,足以让毛脑袋,倔眼睛的小孩在刘平胸口蛮横不讲理地驻扎生长,根茎横生。

刘平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走了,但他不想起身告辞。

他想让任一醒来后第一眼能看到他。

时针指向十二,窗外漆黑。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无言,这种情况不多见,刘平话少,但是图祥龙是个话痨,往常绝不会允许这种无言相对的情况发生。

他今天真的不在状态。

图祥龙手撑着额头,眼睛泛空盯着自己两只拖鞋中间的空档。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一般,一个激灵惊醒。

“平哥,今晚别走了,咱俩挤挤睡,我去给你拿洗漱的东西。”

图祥龙说着起身去翻找,刘平等得就是这句话,不推辞,自然而然应下。

刘平和图祥龙相识很早,早在刘平还打拳时图祥龙就在拳场卧底了,拳场老板抠门,刘平也不讲究,那时两人挤一个小房间是常有的事。

于是图祥龙就没打算让刘平打地铺或者睡沙发。

虽然他喜欢过男人,但是爱情无关性别,他本质还是直男。

都是男人,不在意这些。

简单洗漱后,刘平踏进图祥龙的房间。

图祥龙正合着眼睛敞开手脚躺在床上,他没睡着,只是心烦意乱。

刘平没带换洗衣服,就套了图祥龙的一件短袖。

图祥龙个子高大,一米八几,胸肌腹肌哪哪都有,但是他的衣服对刘平来说还是有点小了,胸口鼓鼓囊囊,几乎要崩裂开。

他擦着头发踏进来。

可刚走到床边,他手就停下来。

图祥龙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撑起上半身往床边让让,他声音带着疲惫,“平哥,快睡吧。”

刘平仿若未闻。

他摸着后脖颈的鸡皮疙瘩,锐利的双眼在房内扫射。

图祥龙的房间还保持他上学时的摆设,床旁是书桌和紧靠墙壁,顶到天花板的定制书柜,摆放着图祥龙从小学到大学的各种小物件、书本、玩具和奖状。

整个房间充满着他成长的痕迹。

刘平反手按灭屋内的灯光,径直走近书桌。

图祥龙察觉不对,他从床上坐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尖叫着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是警察,曾经在一线和各大毒枭直面交锋,但都没有他现在这一刻心惊胆战。

子弹伤不了他,他心底的猜测却像硫酸,快把他从内到外腐蚀完全。

客厅的灯光打进来,照映着书桌。

书柜从上往下第三格,摆着各种小手办和玩具,也有几本漫画画册,错乱放着,一眼看过去让人眼花缭乱。

刘平眼底冷的厉害,他直直伸出手,拿开几本画册,被画册遮挡住的后面是一片和房间墙壁颜色不同的花色墙纸。

墙纸上是蔷薇花纹,在一朵花的中心有一个难以察觉的小缺口,灯光灰暗,看不清缺口下是墙壁还是别的东西。

只是有一点红光格外明显,彰显着墙壁后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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