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福熹97(1 / 2)

“傍生谌”是二芥朔清里最喧阗之所,它集聚了世间飞禽走兽蜎飞蝡动的魂灵,如若狸清苍的地位可以与人的心脏媲美的话,傍生谌算是心之毗邻“肾”,拆开来看“臤肉”二字,更觉它的重要程度堪比把门的总阀。

初始时,这地方环境实在算不得好,单就奇异的排泄物时不时在地上出现不说,从构建的框架来看就不太走心,要求他如何如何赡博精致则是更过分的了。

只是这总阀滋滋响个不停,屁大点的地方鸡鸣狗吠,置身其中只觉得耳朵受累要升天。

它们其中大多数都不会选择去乖乖投胎,而是选择逗留在傍生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鬼地方被这群魂灵叽叽喳喳给渲染的不那么瘆得慌了,这地方得到一些鬼界爱心鬼士的重视,或许是天生骨子里的什么畸状物在作祟,这破烂地很快被一些自发号召组起的能工巧匠给重新装潢了。

人即便成了鬼,该有的能力倒是一个也不会因此退化废弃,大刀阔斧的一顿改头换面后,修缮过后的傍生谌简直成了鬼界“极乐世界”,它修缮后的成就可以直接比肩皇帝的御花园,倒不是多么恢弘的建筑,它保留了原本一些榛榛狉狉的草木,在其基础上修剪一二,又从其他地儿添附移植了些颇有“前途”和可塑性的草木花的种子过来。

于是这群飞禽走兽们就成为了在“御花园”肆意撒欢玩乐的“得宠之妃”。

只是人畜两区本不该多掺杂干涉,从那次请缨完成了缮治大计后,他们便又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回到了那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和谐状态。

原本这地方不应当再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其它什么异类,只是如今确确实实出现了一个佝偻着略微畸形的身子,几近平行着两条腿往前磨着走,蹒跚步子踽踽独行的老婆婆,在这一群飞禽走兽里,极度不合群。

她面上还有些无措和茫然,两只眼呆滞浑浊,即便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坐下,她都要耗费足够久的时辰。坐在一个石阶上后,她低垂着头看着在自己不远处打转俟机上前亲近的一只黄狗,行动略微迟缓的朝它招招手,半晌微微笑了,慢吞吞着慈爱的嗓音:“是小福熹啊,婆婆抱,来——”

感觉她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看她的行径,又觉着所谓的思索好像是个假把式。

她的手好像安抚过很多风霜,落在被唤来的那只咧着嘴伸着舌头笑的黄狗脑袋上,仔细看,那只黄狗的后腿软又无力,就拖拉在地上,只是没什么痛觉了,它就像一个愈合但无法祛除的烙印。

这只黄狗体型不大,看起来像是三岁便去世了的,模样很招人喜欢。老婆婆瞧见了它的腿,嘴里“哎呦呦”着,就开始了七零八碎的絮叨,手法很娴熟的把它抱在怀里。

接着就能听到一旁和它玩得不错的猫狗朋友出了声,它们私底下说着人听不懂的话:

“哎,这婆婆是哪来的哇。”

“不知道,应该是从人那一道不小心转悠过来的吧。”

“我嗅嗅,她身体好像不大好,可能是迷了路。”

“啊,那得快点把她送回去,待在这里时辰一长被发现她万一受罚怎么办。”

“她人好好哎,我要是活着的时候遇到她就好了。”

“哎?我嗅到她身上有别的狗的气味,活着的时候肯定她也养狗了吧,那它一定很幸福,太好运了吧。”

“嘿嘿,还好,我死之前给我主人留了个娃崽子,有娃陪着,她就没那么想我了,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事实上,这里所有的猫狗都称不上健全,有被恶意黏住嘴死的,有被扔石头砸死的,还有被乱棍打死的,剥了皮的,凌迟了的,各式各样还有更残忍的死法,这时候,寿满天年好似就是最幸运的了。

老婆婆抱着黄狗一拍一拍,像抱着安抚一个倒绷孩儿(注),嘴里这时悠悠念着自己编造的很有调的话:“狗娃咧嘴笑哈哈,张嘴会说狗娃话,叫来比人先应答,总是爱当人尾巴,下辈子还当我的娃……”

这么看来,她记性又没那么差。

旁边充当围观者的几个狗很配合的“呜呜”扬着调子叫,氛围简直祥和的诡异。

尤温和阿离循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他险些惊掉下巴:“好家伙,听取‘呜’声一片,这老婆婆号召力很强啊。”

看到两个无关的闲杂人踏入它们的场地,还正盯着老婆婆不放,她怀里的黄狗感到危机,冲着他们龇牙,面前的几个猫狗悄无声息变了气息,很快利索的排兵布阵,说不上来那每一只的站位都有什么用意,只是很显然透露着一股“滚远点”的霸气和防守之意。

即便放眼望去没哪个是四肢健全的,组合在一起却是固若金汤,有了点让人忌惮的东西,残缺,但很有秩序且有条不紊。

尤温扬眉:“还挺凶。”

老婆婆虽然迟钝,却也是察觉到了周匝气氛的变化,轻抚着戒备心很强的黄狗:“熹熹,不要紧张,没有坏人的。”

阿离瞧了眼她,举起手里的木质牌子,它的古朴气息很浓厚,上面刻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晦涩繁文,彰显着某种禁忌和强制的压迫,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她面色很平淡,口气也是:“人鬼道秩监行事,烦请行个方便,荡检逾闲之事不做,只来找走丢的人。”

对面的一尽猫狗见到木牌,听到她口头的话,这才慢悠悠晃到一边去,给两人开了道。

尤温这种场合却也跟闲庭漫步一般,笑道:“你还挺客气。”

阿离哼了声,回道:“别小觑这些猫狗,看起来乖巧亲人,那也只是它们在人类身上嗅到了安全的气味,或者说,是下意识的信任让它们收起利爪,并不代表它们本身不危险。像每个物种一样,它们身上也天生携带着面对危险足够强硬的自保武器。人耍起刀枪剑戟镗棍槊棒不一定有它们运用自身的先天武器来得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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