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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嘀咕了几句。我不知道自己听得是否正确,感觉像是“我给了她无数机会。”

我轻声说道:“我们与此无关。”

“跟我来。”夫人双腿一夹,坐骑跑下塔顶。我绝望地看了团长一眼,随即打马跟上。

我们冲入一团尖叫的人群,中心是一座冒出黄绿细线的喷泉,黄线滚滚而出,随风散去,对叛军和我军一视同仁。夫人不避不闪。

搜魂正在逃跑。敌我双方都急于从他跟前躲开。死亡缠绕在劫将周围。搜魂冲向陌路,腾身而起,把后者撞下马去。他跃上坐骑,催马跳到第二层,挤过那里的敌军,跳下平原打马狂奔。

夫人沿他开辟的道路撵去,黑发随风飘逸。我追在她屁股后面,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也无法停止追击。我们到达平原时,距离搜魂大概有三百码。夫人催马猛追,我也紧随其后。我本来坚信这些马早晚要绊倒在满地的装备和尸首上。但它们跟搜魂的坐骑一样,稳得就像在跑道上疾驰。

搜魂快马加鞭,冲向敌军营地,径直闯了过去。我们紧咬不放。到了前方开阔原野,我们逐渐缩短距离。这三匹畜生好似不知疲倦的机器,将一段段路程甩在身后。我们每跑一里就能缩短五十码距离。我抓着长弓,身子贴在马上。我并不信神,但当时真有祈祷的冲动。

夫人如死神一般毫不容情。等搜魂落在她手上,我真要替他惋惜。

搜魂跑上一条蜿蜒崎岖穿过高塔西方峡谷的道路。我们当初在山顶休息,结果遇到黄绿雾丝时,就距这里不远。我忽然想起刚才骑马穿过了什么东西——一座黄绿雾丝的喷泉,但它根本没碰到我们。

战场上怎么样了?这是不是某种计划,把我们的同伴交给叛军处置?事态逐渐明朗了,夫人的策略就是要将破坏最大化。她希望双方都只留下一小撮人。夫人正在打扫房间。她在劫将中只剩一个敌人。搜魂。搜魂,他对我几乎算是不错,至少救过我一次,就是泪雨天梯那回,风暴使想把我和渡鸦除掉时。搜魂,劫将中只有他像正常人那样跟我交谈,告诉我昔日的点点滴滴,回应我近乎病态的好奇……

我他妈在干什么,陪夫人狂奔猛跑,追猎一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吞掉的怪物。

搜魂绕过一处山脚,几秒钟后我们赶到那里,却不见他的踪影。夫人放慢速度,缓缓转头左右张望,然后一抖缰绳,冲向道旁山林。她在第一排树木前勒住缰绳,我稳住坐骑停在她身旁。

夫人翻身下马,我想都没想就也跳了下去。我的脚刚一沾地,就见夫人的坐骑轰然瘫倒。我的马僵立原地,也咽了气。它们喉咙上都有个拳头大小的焦黑灼痕。

夫人伸手一指,向前走去。我搭上一支箭,矮身跟上,像只狐狸似地穿过灌木丛,尽量保持无声无息。

夫人忽然停步,蹲下身指指前方。我抬眼看去。一闪,一闪,又是两秒钟的高速图像。画面消失。我看到大约五十尺外有个人,背冲着我们,蹲在地上匆忙干着什么。没时间琢磨一路上都在考虑的道德问题了。这家伙已经数次想要取我性命。等银头箭飞在空中,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它击中那人的太阳穴。对方一头栽倒。我愣了片刻,随即长出口气。这么简单……

夫人往前紧走两步,忽然皱起眉头。我们右侧一阵窸窸窣窣。灌木丛里有东西在动。她转身跑向空地,经过时拍了下我的胳膊。

我们转眼来到大路。第二支箭已然搭上弓弦。她抬手指点……一个方形物体在五十码外飞出树林。毯子上的人冲我们做了个投掷动作。我被不知源自何处的爆炸冲击波震了个趔趄,眼前似乎罩上了蛛网,视线模糊不清。我隐约看到夫人做了个动作。蛛网消失。我感觉没少什么零件。她指着逐渐上升的飞毯。

我拉弓放箭,却没指望能在这种距离射中移动物体。

确实没中,但那是因为箭在空中时,飞毯突然一沉,还朝一侧歪斜。我的箭从那人脑后几寸远的地方飞过。

也不知夫人动了什么手脚。上方传来嗡鸣,一只巨型蜻蜓凭空出现,跟我在云雾森林看到的相同。它逼近飞毯,撞了上去。毯子一通乱转,抖来抖去。上面的人掉了下来,随着一声绝望的呼喊摔向地面。我在他落地的瞬间射出一箭。他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我们走了过去。

夫人从那人脸上揭下黑面罩,随即咒骂起来。没完没了的脏话,活像出自老资格的士官之口。

“怎么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在我看来,那人死透了。

“不是她。”夫人转身面对树林,几秒钟里脸上毫无表情。她随后看了看飘在空中的飞毯,又扭头注视森林,“去看看里面那个是不是女的。看看马在不在。”她说着冲搜魂的飞毯招了招手。

我走进树林,心里乱成一锅粥。搜魂是个女人?真够狡猾的。看来早就做好万全准备,计划让夫人追到此处。

我蹑足潜踪在林间穿行,惧意逐渐增强。搜魂跟所有人耍了个花招,狡猾得连夫人都没料到。接下来又该是什么?我已经遇到那么多次暗杀……也许现在还不是结果我的时候?

但什么也没发生。我溜到树林中的尸首旁,掀开黑面罩,看到一张英俊的青年面庞。恐惧、愤怒和失落涌上心头。我猛踢尸体,蹂躏那团死肉。

狂暴没有持续多久。我开始寻找这两个人栖身的营地。他们已经在这等了一段时间,而且肯定准备待得更久。他们有一个月的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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