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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团长对他们说:“我们必须把你俩活着带回去,但给你们点苦头尝尝还是可以的。老实点,按我说的去做,你们就不会遭罪。”我隐隐期望他露出一脸阴笑,捻动胡子尖,再来两声邪恶狂笑。副团长这是在扮小丑,配合叛军硬安在我们身上的歹人角色。

但飞羽和陌路肯定会想尽办法找麻烦。他们知道夫人不是派我们来请他俩去喝茶的。

穿越敌占区的路途中,我们趴在一座山顶上,端详着下面的叛军营盘。“真不小,”我说,“两万五到三万人。”一共有六座类似的营地,在高塔北方和西方形成一道弧线。

“他们等得太久了,肯定有什么麻烦。”副团长说道。

叛军应该在突破泪雨天梯后立刻发动攻击,但铁汉、螃蟹、蛾子和游民死后,下级将领争权夺势,抢夺最高指挥权。叛军攻势因此停滞,夫人得以重整旗鼓。

如今,她的武装巡逻队不断骚扰叛军征粮队,消灭通敌分子,四处打探侦察,摧毁一切可能为敌人所用的物资。尽管兵力远在我们之上,但叛军却逐渐转为守势。他们整天待在营地无所事事,连战连捷的士气丧失殆尽。

两个月前,我们的士气比蛇肚子还低,现在却开始反弹了。等我们返回营地,它更会直冲九霄。我们的妙计将对叛军起到震慑作用。

只要能返回营地。

我们趴在长满苔藓的陡峭石灰岩和枯枝败叶间,尽量保持不动。下方流水潺潺,嘲笑着我们的困境。掉光叶片的树木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独眼的法师小分队施展出障眼法,进一步提供伪装。恐惧和马汗味挑动着我们的鼻孔。叛军骑兵的谈话从上方小路传来。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在争执。

这条小路原本散落着不少未经踩踏的枯枝败叶,看起来似乎没人巡逻。疲劳战胜了谨慎。我们决定循路而行,结果刚拐过弯去,就跟一支叛军巡逻队打了照面。他们正穿过一道长满青草的峡谷,下面那条溪流便注入其间。

我们转眼消失,叛军咒骂连天。几个人翻身下马,站在路边撒尿……

飞羽开始挣扎。

妈的!我心中暗骂,妈的!妈的!我就知道!

叛军一阵大呼小叫,纷纷跑到路边。

我一拳捶在女人的太阳穴上。趴在对面的地精也狠揍了两下。沉默脑子转得很快,已经开始编织魔力罗网,纤细的十指正在胸前舞动。

一丛蓬乱的灌木猛然颤动。一只又老又肥的狗獾从路边踉踉跄跄跑下山坡,趟过小溪,消失在密匝匝的白杨林里。

叛军嘴里不干不净,冲那畜生猛扔石头。石头撞在河床里的巨石上弹飞出去,声音好似瓷器坠地。那些人跺着脚来回奔走,相互提醒说猎物肯定还在附近。我们靠步行走不了多远。基本逻辑推理也许会破坏法师们的最大努力。

我吓得膝盖打战,双手发抖,直犯恶心。我们最近险象环生,恐惧感逐渐积聚。我有个迷信的想法,觉得自己送命的概率越来越大。

早先那些重振军心的豪气真是不知深浅啊,没头没脑的惧意揭穿了它的虚幻实质。在浮光之下,我还是那个失败主义者,自从撤下泪雨天梯就未曾改变。我的战争已然结束,而且注定失败。我所能做的只剩逃跑。

陌路似乎也想活动两下。我目露凶光。他服了。

一股轻风搅动枯叶,我身上的汗水被吹干,心中恐惧也略微平息。

巡逻队重新上马,吵吵嚷嚷地继续前进。我眼见他们从前方经过,道路由此随着山势转向东方。他们身穿上好的锁子甲,外罩大红号衣,头盔和武器同样质量上乘。叛军正在蓬勃发展,当初他们不过是一群手拿农具的乌合之众。

“咱们可以把他们吃掉。”有个人说道。

“别傻了!”副团长斥道,“现在他们还不清楚看见的是什么人。如果咱们动手,叛军就全明白了。”

我们可不想在就快到家的时候暴露行藏。此处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

发话那人是在连续撤退途中黏上我们的败兵之一。“兄弟,如果你想跟我们混,那最好搞清楚一件事: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动手。你知道,咱们的人也可能会受伤。”

他闷哼一声。

“他们走了,”副团长说,“行动起来。”他一马当先朝草地对面的嶙峋山坡走去。我不禁呻吟起来。又要翻山越岭。

我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疲惫几乎要将我出卖。人类的身体构造可不是为了背着六十磅的包裹,从早到晚不停赶路。

“你刚才脑子还真他妈快。”我对沉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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