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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渡鸦从瘸子身旁赶走后又过了半个小时,搜魂的飞毯这才从空中飘落,停在两名俘虏身旁。搜魂走下飞毯,伸个懒腰,低头看着私语。他叹了口气,用那种职业女性的声音说:“不太漂亮啊,私语。不过你从来也不漂亮。对,我的朋友碎嘴发现了那些埋在地下的文件。”

私语恶狠狠、冷冰冰的目光对准了我,可以看出她受到了很大打击。我不想面对这种目光,干脆挪开两步,但也没有更正搜魂的错误。

他转身面对瘸子,难过地摇了摇头,“不,这是公事公办。你耗尽了自己的信用。是她下达的命令。”

瘸子身子一僵。

搜魂又问渡鸦:“你为什么没杀了他?”

渡鸦坐在那棵横躺在地的大树树干上,长弓放在膝头,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一句话也没说。我说:“他觉得你能想出更带劲儿的法子。”

搜魂笑道:“我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但没找到合适的点子。所以我也选择了渡鸦的方法,把消息传给化身。他正赶来。”

黑衣劫将低头看着瘸子。他开口道:“你也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对不对?”然后又对我说,“活了这么长时间,他总该积累一点智慧。”最后转头对渡鸦说,“渡鸦,他就是夫人给你的奖赏。”

渡鸦咕哝了一句:“感激不尽。”

这我早就猜到了。但我也应该从中得些好处才对。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任何跟梦想沾边的东西。

搜魂又玩起了读心术,“我想情况有所变化,你那份还没送来。别太拘束,碎嘴。咱们还要在这儿等很长时间。”

我走过去坐在渡鸦身边。两人都没说话。我是想不出有什么好说,而他似乎正魂游身外——我早说过,一个人不能光靠仇恨过活。

搜魂又检查了一遍俘虏的绑绳,然后把飞毯架子扯进树荫,自己坐在碎石堆上。

化身在二十分钟后出现,跟往常一样巨大、丑陋、肮脏。他看看瘸子,跟搜魂说了几句,又冲瘸子喷了半分钟的污言秽语,然后重新坐上飞毯跃空而去。搜魂说:“他也要把这事儿交给别人。谁都不肯承担最终的责任。”

“他还能把这事儿交给谁?”我问道。瘸子的敌人中够分量的就他们两个。

搜魂耸耸肩,转身回到碎石堆。他用十几种声音自言自语,几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我想他跟我一样,并不希望待在这里。

时间慢慢流逝。几缕光柱愈发倾斜,逐一消失。等天黑后,我们就是活靶子——劫将在黑夜中也能看清东西。

我看了眼渡鸦。他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渡鸦沉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他玩牌时就是这副样子。

我从树干上站起来,像瘸子刚才那样在空地中溜达。实在没事可干。我拿起一颗松果,扔向被渡鸦和我当成掩体的那棵树干上的一个节瘤……它居然躲开了!我扭头冲向私语的长剑,但刚迈出腿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等我停下脚步,搜魂开口问道。

我临时想着说辞,“活动活动筋骨。我刚想跑两步松松肌肉,可腿出了点毛病。”我说着揉了揉右侧小腿。他似乎没起疑心。我偷偷瞥了一眼树干,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我知道沉默就在那里;如果事态有变,他便会及时出现。

沉默。他是怎么摸到这儿来的?跟我们用的法子一样?他是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

经过一番恰如其分的表演后,我一瘸一拐走回渡鸦身边,试图通过手势告诉他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会得到帮助。但他还在出神,根本没听进去。

天黑了。半轮明月挂在空中,将几缕柔和银光洒进空地。搜魂还坐在石堆上。渡鸦和我也没离开树干。我的屁股生疼,烦躁不安,而且又累又饿,心中忐忑。我受够了,却没有勇气把话说出来。

渡鸦突然打起精神。他环顾四周,开口问道:“咱们到底在干吗?”

搜魂也回过神来,“等待,应该用不了太久了。”

“等什么?”我问。有渡鸦作后盾,我也能拿出点勇气。搜魂转头看向这边。我突然感到身后树林产生了异常扰动,也发觉渡鸦矮身哈腰准备采取行动。“等什么?”我有气无力地又问了一遍。

“等我,医师。”发话者的气息似乎就吹在我的后脖颈上。

我猛地向搜魂蹿去,一把抄起私语的兵刃。劫将哈哈大笑。不知他是否注意到我的腿已经好了。我扭头看向小树干。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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