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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击证人的报告到此为止。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我们凡人对劫将来说不过是些物件,我们的好奇心更是绝对无关紧要。我缩回自己的秘密王国,观赏由我臆想出来的夫人。

搜魂当天夜里调整了防护魔法。第二天早上,几具尸体留在广场。

独眼在第三天晚上把我叫醒,“咱们的买主来了。”

“啊?”

“一个带着脑袋的家伙。”他满心欢喜。

我跌跌撞撞跑到窗前。地精和渡鸦已经到了。我们挤在一侧,谁也不想离搜魂太近。

有个人偷偷摸摸走过下方广场,左手揪着一把头发,再往下是一颗晃晃悠悠的头颅。我说:“我还琢磨着,要等多长时间才会上演这场戏。”

“安静,”搜魂的话嘶嘶作响,“他在外面。”

“谁?”

他很耐心。非同寻常的耐心。换成别的劫将,可能直接把我当场干掉。“耙子。别把咱们暴露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我不想知道。这种事总让我心里发毛。

“我们早就料到他会偷偷来摸情况。”地精尖声低语。他怎么做到一边尖叫一边低语的?“耙子肯定想搞清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想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到这儿来。”小胖墩似乎非常骄傲。

团长说,人性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好奇心和求生欲把耙子诱入了我们的大锅。

也许他会用这招反过来对付我们。我们也有不少把柄露在外面。

几周过去了。耙子不断出现,显然满足于观望。搜魂跟我们说不要管他,无论他让自己变成多么容易攻击的靶子。

老板也许是为我们着想,但他也有自己的残忍性情。他似乎想用前途未卜的痛苦折磨耙子。

“这座城市得了赏金热,”地精尖声说道,又跳了几下快步舞,“你应该多出去看看,碎嘴。他们正把耙子变成一种产业。”他把我招到距离搜魂最远的角落,偷偷打开一个钱包。“请看。”他轻声说。

地精有两大把钱币,有些还是金的。我说:“你走路都会被坠得往一边倒了吧。”

他面露微笑——地精的笑容很值得一瞧。“全靠卖点小道消息,告诉他们到哪儿去找耙子,”他瞥了一眼搜魂,轻声说道,“当然是假消息。”地精伸长胳膊,勉强拍到我的肩膀,“你到外面也可以发笔财。”

“我还不知道咱们干这事儿是为了发财呢。”

他露出一脸愁容,苍白的小圆脸上布满皱纹,“你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

搜魂扭过头来。地精嘀嘀咕咕地说:“只是在争论一场赌局,大人。只是一场赌局。”

我放声大笑,“可真有说服力啊,小胖。你还是省省吧。”

他板起脸生闷气,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地精是个乐天派。哪怕在最沉闷压抑的场合,他的幽默感也会刺破浓云。

他压低声音说:“我靠,碎嘴,你应该看看独眼干了什么。卖护身符。说只要附近有叛军,就能产生感应。”他又朝搜魂瞥了一眼,“它们还真管用。或多或少有点用处。”

我摇摇头,“至少他有钱还赌债了。”这是典型的独眼行为。他在美斯崔克过得很惨。那地方没有让他到黑市打劫的机会。

“你们的任务是散布谣言。保证锅里的水沸腾,而不是……”

“嘘!”他忍不住又瞅了搜魂一眼,“我们干了。城里的所有酒馆。妈的,外面的谣言工厂都快爆炸了。过来。我让你看看。”

“不去。”搜魂说得越来越多。我还抱着引他进行一次正经对话的念头呢。

“那是你的损失。我知道有个设赌的开了局,就赌耙子什么时候掉脑袋。你知道,你可有内部消息呀。”

“趁你还没掉脑袋,赶快滚吧。”

我走到窗边。没过多会儿,就见地精一溜小跑经过下方广场。路过我们的陷阱时,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让他们玩自己的游戏吧。”搜魂说。

“大人?”这是我的新招数:嘴巴甜点儿。

“我的耳朵比你朋友们想象的要尖。”

我端详戴着黑头盔的面容,试图透过金属面甲捕捉他思绪的蛛丝马迹。

“没什么。”他略微转身,朝我望来,“地下组织已经惊慌失措,彻底瘫痪。”

“大人?”

“那栋房子的灰泥正在腐烂,很快就要坍塌。如果咱们立即对耙子下手,就起不到这种效果了——叛军将把他捧成烈士。这次损失会令他们心痛,但叛军的脚步不会停止。盟会肯定能及时找到替补人选,发动春季攻势。”

我盯着广场。搜魂干吗要跟我说这些?而且从头到尾只用了一种声音。那是搜魂自己的声音吗?

“因为你觉得我是在为残忍而残忍。”

我一下子蹦得老高,“你是怎么……”

搜魂发出一阵可以算作笑声的动静,“不,我没有使什么读心术,只是知道人的头脑是如何运转的。我是搜魂,记得吗?”

劫将也会觉得孤独?他们是否渴求单纯的交情?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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