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1（1 / 2）
雍州境内最有名的一家钱庄，莫过于通汇钱庄。数十年前，钱庄的创始者钱福来从临江发家，一路打拼，到了如今，通汇钱庄已经稳稳占据钱庄界的半壁江山。上自达官显贵，下至布衣百姓，凡家中有些真金白银或古董玩物的，都要拿去通汇钱庄典藏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偷了窃了，半辈子打拼出来的心血白付东流。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这世道不甚太平，朝堂之上尚有奸佞当道，江湖中又门派林立，各据一方，谁也不承认谁。若两方稍稍看不对头，便要大动干戈。而一旦打起来，苦的就是两处种田纳税的百姓，又要遭兵燹之苦。
通汇钱庄发展至今，在全境已有数十处分店，除去京师，就数临江城的这一家规模最大，往来商贾也是最多。特别是近日，临江城中有大动作，上门存钱取钱的人便格外的多。
刚过晌午，看门的伙计午休完毕，刚搬开门板，便见门外伫立着一个身量颀长的少年。他一身玄色长袍，头戴玉冠，双手负在身后，身上缀满珠玉容臭，腰上还插着一柄折扇，神态烨然。而他身边却不曾见一个小厮仆从，这在往来的富家公子中却不多见。
看门做生意，断然没有店家在里头睡觉，顾客却站在外面等待的道理，不过是通汇钱庄财大气粗罢了。
饶是如此，看这少年通身的贵气，伙计也不敢怠慢，连忙弯腰讨巧道：“我们的不是！我们的不是！让这位公子久等了，快快往里边儿请！”
少年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抬脚跨过门槛。那伙计见他身量板正，目光炯炯，举手投足之间宛若贵气天成，又看他这一身的环珮之物，便知他的身份不简单。临江富贾虽多，但能佩玉的基本都是朝廷里有门道的世家，寻常人家不过佩些香囊，于是腰弯的更低了些：“公子，请随我来。”
他一路将人领到了独间的别室，招来小厮上过茶水点心后，便看着那少年语带谄媚地道：“公子亲临敝店，不知有何贵干？若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少年收扇，抿唇一笑道：“掌事言重了，赴汤蹈火大可不必，不过我现下确有一事，要见你们掌柜的，劳烦你请他过来此处，我们二人细细商谈。”
“好的，公子稍后片刻，我即刻就去。”
“有劳了。”
春分已过，白天和黑夜这场博弈终是前者占了上风，临江城却仍旧是酉时一到，太阳便落山。住在城外的农户们吃过晚饭，都早早的上床歇息了。偶有挑灯未眠的，多半是想趁着夜深无事，做些针线活儿，以期贴补家用。
城内居民的生活却截然相反。临江没有宵禁，入夜后华灯初上，正是富人贵胄出来寻欢作乐的大好时机。街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出入各色酒坊的人络绎不绝，道旁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角处买糖画的小贩摊前围了一圈孩童，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群莺阁的下人们忙碌了一个白日，眼下都聚在厨房，等着开饭填饱肚子。掌事走过来，见了他们这一个个的惫懒之状，不禁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道：
“一个个的都等着在这吃白饭呢？！还不快起来去干活？都把脑袋给我别裤腰带上勒紧些，晚上才是咱们今天的重头戏！”
下人们虽有怨气，却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着。掌事见状，愈发得意道：“我可告诉你们，外面的那些贵客，都务必小心谨慎地给我伺候好了，要是有谁哪里毛手毛脚，冒犯到贵人，我就扒了他的皮，买到外面最下流的窑子里去！听见没有？一个个都还愣在这做什么，都给我去干活！”
一阵交头接耳后，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四散开来，各寻活做。一位身材小巧的少女则伸出胳膊，轻轻戳了戳她旁边一位个子高些的少女：“姐姐，稍后你我二人一同行动，这里房间众多，切莫走散了。”
高个少女眨眨眼：“跟着妹妹你便不会迷路了么？”
“那是…当然，”矮个少女笑道，“我虽来的不如姐姐这般早，但为了寻人，也快将前面堂子走了个遍，对这里也算了解。只是这后院有些麻烦，行动需万分小心。”
“妹妹是担心，他么？”
矮个少女微微一笑：“这倒不是，他符画的极差，论身手又打不过姐姐，有何可惧。只是不知他将人带走之后，都藏到何处去了，找起来有些麻烦。”
这一高一矮自然是谭矜和霍书玉了。二人一边并肩而行一边四下打量，观察起后院中的房间布局。霍书玉十分不解，被掳走的一众少男少女中，不仅有待价而沽的，更有已经成交一锤定音，只等今晚过后前来领人的，怎生那人不分三七二十一，都给带走了。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见她们二人这般闲闲地走着，不禁心生疑虑，便端着两块果盘走到她们面前站定，大声询问道：
“喂，你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霍书玉老神在在，心绪飘然，全然未曾注意发生了什么，直至谭矜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才回过神来。谭矜对那女子温和笑道：
“这位姐姐，我们二人是新来后厨打杂的，对阁中情况还不甚了解，手脚笨拙惯了，上头没人吩咐，也不知该去哪里帮忙，还请姐姐见谅。”
那女子满腹狐疑地看着她们二人：“新来的？看着是面生，既然是在后厨打杂，不在后厨好好呆着，在院中乱走什么？仔细进错了地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把小命都给丢了。”
霍书玉赔笑道：“姐姐教训的是，我们即刻便回。”
“等一下，”那女子拦住了她们，把果盘搁到她们手中，“送到人字号丙三厢房里去，手脚麻利点，记住了，可别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恼了里头的贵人。”
“是，是。”
待那人走后，霍书玉看着二人手中的两块果盘，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谭矜笑道：“差事来得真快，我们走罢。”说完施施然走开。
霍书玉挑了挑眉，追上去与她同行，二人一齐朝前院走去。
“也好，做个掩护，顺便打探一下情况。”
“妹妹这是断定，他们都还藏在这阁中？”
“**不离十。他一个人要脱身自然容易，只是姐姐方才提到，那人似乎在这里当差，带着这一大票人往哪都不好走，多半是藏在哪个库房里了，留心总能找到。”
和聪明人说话极其省事。谭矜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后，终是将心底的疑问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