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踏太阴宗26(2 / 2)

他坐进了没有人抬的轿子,感觉轿子晃晃悠悠地腾空,在往前飘,等过了一阵,何清敛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瞎编一个名字告诉你太麻烦了,不如省了这个步骤,”那人撩起轿帘,也跟着坐了进来,说道,“我听人说你急着去夏侯城。”

“嗯,你能多快将我送回去?”

他盯着何清敛,不急不慢地开口:“这里消息够闭塞的,你们没有听说吗?魔族首领于近日苏醒,朝廷已经派人把夏侯城封掉了。我是一个商人,得南来北往,现如今他跑出来作恶,我这生意难做啊。但你这送上门的生意,我又想做。故此,要我将你捎上一程也不难,你只需要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在途中,你必须确保我的安全,不能让我受伤;第二,我这手中的货若卖不出去,你就必须将它买下来;第三,若有人想来抢你,你得出双倍的价钱,我才会救你。”

何清敛问:“你就那么笃定我买得起你的东西,保护得了你的安全?”

“亏本的买卖我是向来不做的,”他昂起下巴,脸上浮现淡淡笑意,说道,“反正朝廷在想办法找你,修仙门派也有人打探你的消息,你当然可以选择跟他们走,但他们各有目的,而我所需的只有利益。”

面前这人显然知道何清敛是谁,就差轻飘飘地唤他一句救世主。

幸好他没有明说,否则怎么说都像是讽刺。

何清敛听出了厉舟已离开醴陵的信息,他说:“我不去夏侯城了,魔族首领在哪里,你就带我去哪儿。”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啊,要不然你猜一个地方吧?他都快把修仙门派杀尽了,现下就剩三个:华清派、太阴宗、归一门。”

何清敛张口,吸了一口长气。其实可以料见,一旦厉舟开始动修仙门派,定会求快,最多不过一两日,否则其他门派接到风声四散逃开,便很难实现灭门。可他原以为自己不知所踪,厉舟首先会来找他,要杀,也最先杀他。

还有,按照厉舟的性子,剿灭应当会从大门派入手,可偏偏剩下的三个才是声名远扬的门派,魔族覆灭与他们的干系最大,也最难对付,不该留到最后,还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如今修仙门派接连覆没,比其更高一阶的仙界还没有动静吗?杨千明已经打了头阵,现下事态已经恶化至此,怎么还会任厉舟翻云覆雨,不加阻止呢?

何清敛感受着这漂浮的轿子,脑中激烈搏斗,厉舟的下一步成谜,而这人要他猜厉舟会去哪里,就像是……他要依靠何清敛找到厉舟。

思及此,何清敛趁身边人还在静静地等他回话,毅然决然地掀开轿帘,跳了下去。

他跳下了万里高空。

这轿子不是离地悬浮,而是将云都踩在了脚下。

何清敛惊愕无比,在气流中急坠,强行忍住剧痛和恐惧,张手将魔气往下方一掷,扑在了黑雾之中。腹部的灼烧感渐渐强烈,下落之感缓缓消失,魔丹为保他一命在腹中燃起。

他平稳地落在了地上,却在抬头之时又看到了那顶黑色的轿子。

那人坐在轿顶,双手抱胸,优哉游哉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自找苦吃?我又不是那种谋财害命的人。你要是反悔,不想去见魔头,让我给你找个繁华的地界停下就是了,用得到自己跳?”

“你不想找到厉舟?”

“我找他干什么?送死?”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钱呐,大哥。”

“把我送到太阴宗,立刻。”何清敛嘴角不停地溢血,做出了选择。

“好奇地问一句,你这么急着赶过去,是急着拯救众生,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何清敛没有作答,恰似太阴宗门派内的一片死寂。

那里人去楼空,不见半点被毁的迹象,应当是在厉舟来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了。那么多门派接连遇害,不逃才不合理。厉舟也一定知道他们已经逃窜,所以剩下的三个门派,他都不会再去。

何清敛来到这里,有他自己的目的。

牧秋明说得对,一直跟随对方,怎么找到自己的路?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厉舟身边,说些威胁的话逼对方暂缓复仇。凭什么放弃复仇?就是这些门派联合起来把魔族逼上绝路的,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否认。

他担心的是归一门和太阴宗这些年来,蠢蠢欲动,还编织了其他的陷阱。从林察和厉舟唯一一次对话可知,林察想用拒霜去救在棺材中封存了若干年的门派长老,也就是说将他献祭给厉舟的幕后推手是有可能复活的。现下林察已死,计划搁置,他可以缓一步再去归一门探虚实。另有一处蹊跷,那就是归一门与太阴宗之间暗潮汹涌,彼此对立、提防、监视、争斗,恐怕太阴宗内也酝酿着阴谋。太阴宗这堂堂的修仙门派,出了个修魔之人,是因为什么?

他既然当了这个徒有虚名的救世主,那他也要救厉舟。

“人我送到了……”后方,有人意欲和他清算账务。

“只是在此地暂作停留,我还会去别的地方。”

“别的什么地方?”

“归一门和华清派。”

对方笑着轻哼一声。

何清敛抬指,说:“三倍价钱。”

那人看着何清敛连走路都不稳的样子,缓缓地点了个头。

何清敛一处处仔细探索,血不时滴落,用衣袖揩去又流下,把袖子染得通红。他的灵根已经无法催动灵力,魔丹又在体内爆炸,造成了严重的灵魂灼伤,却还是没有死去,甚至每踏一步,都让地面微抖。

太阴宗的地底下开始出现怪声,起此彼伏,像妖在嚎叫。

何清敛俯身,将头垂下,发丝与草交缠。雪融了,是开春了吗?他突然想到。

他将手按向地面,血如梅花般溅洒,他的眼睛开始模糊,耳中的声音越发清晰,他拾起一旁的木枝,用力向下一插。地面裂开缝隙,泛出了白光。

两指宽的裂缝之下,成千上万的怪物在其中耸动。

“林芷!”那些怪物这样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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