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离魂之感24(1 / 2)

何清敛真的自由了吗?

他差点死掉,死于船只倾覆后的淹溺,死于被浪推向巨石的撞击。他的腹部破开大洞,肉和血在水中翻涌,发丝像水草一般飘荡。

何清敛感觉肢体沉重,连抬指睁眼都做不到,身体成了灵魂的棺材,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

他被救上岸后昏迷了整整两天,醒后光是抬手这一个动作就痛得他眼泪滚落鼻梁,但手抬起后又失力垂下,软软地吊在床边,完全不受支使。他看起来明显意识不清,异常执著,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将手伸进衣领,像在找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被泡胀后干结的红纸,上面的墨被河水晕开,字已经花掉了。他眼帘半垂、瞳孔失焦,怎么也看不清,于是不停地与之贴近。在他再度昏死之际,纸从他的脸上滑了下去。

“他没什么大碍,只有腹部有伤。”

“大夫,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是刀枪所致吗?”

“不像,许是水流湍急,撞到了石头。”

……

屋内关于他病情的讨论渐渐止住,大夫关门离去的声响将何清敛震醒。他清醒后的第一反应仍是去找纸,焦急地往床下一望,恍然间感觉整个身体都栽了下去,再一眨眼,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灵魂像是可以离体一般,有出窍之感,冰冷的感觉阴魂不散,将他的生命擒住,在双重痛苦的夹击下,他因用手按住了落在地面的纸而弯起了嘴角。

他的手指弯起,却难以抓握,反而将火炉挥倒,炭火星子滚到了屋内女子的脚边。

“您醒了?”那名女子脸颊微微向他侧过来,却不是在看他,而是在听。姣好的面容上有着一双结了白翳的眼睛,正是牧秋明。

她缓步走过来,蹲下,将炉子扶正。

何清敛在看到她后惊愕地一愣,不清楚为何他们会在这种境遇下重逢,回过神后又固执地继续拾捡。

她探到何清敛的动作,便用双手在地面摸索,捡起纸张,交到对方手中,关切地问道:“何公子,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了苦刑被流放吗?”

“不是的,与你无关。”何清敛的记忆并不连贯,家中的情景连接着溺水的片段,他搞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细究,因为厉舟还在醴陵等他。他急切地想翻身下床,腿却毫无知觉,动弹不得。

牧秋明按住何清敛的肩膀,告诉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养伤。

他摇头,喃喃道:“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我不是想阻止您,主要是靠爬,得爬很久很久。”牧秋明面露难色,说道,“这里是茅圩县,离夏侯城很远,地势低洼,靠水路回去是不行的,人走的道又很崎岖。”

何清敛尝试施法疗伤,却发觉体内灵气滞涩。此刻,他瘫痪在这狭小的床上,无计可施。

“牧姑娘,您能帮我找一辆马车吗?”他望向腰间,钱袋已经不见踪影,顿时有些心慌,只好承诺道,“到达之后,我定会重重酬谢,钱不会少他们的。”

“这恐怕有些难,但我会想出办法的,你放心。”这几日,牧秋明去过马市,问过镖局、邮驿、车坊……打探了不少消息,却因囊中羞涩而举步维艰。

破败的土屋向何清敛揭明了牧秋明的处境:屋子漏风,被褥里塞的也是旧絮,火炉中烧的是柴,烟雾格外熏人。

牧秋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若是告诉旁人你的身份,说不定你就不必受这个罪了,可是你遭此变故,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我担心你的消息一旦泄露,反而会遭致灾祸。”

她说得极有道理,何清敛点头同意。

“他会来找我的。”何清敛攥紧手中的纸,坚定地说。

这是一纸聘书,按礼节本应由何清敛的父亲书写,字迹却出自何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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