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得以自由23(1 / 2)

岸上,一直有人在跟着船跑。

船驶入水域更加宽阔的急流中,在礁石和白浪中消失。陈七不得不停下,因为前方已无路可走。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厉舟的身影出现在了峭壁的边缘,她将对方的手臂一把拉住,问:“他在上面吗?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

“船上没人。”厉舟说。

陈七长舒一口气,不再往回看,用快冻僵的手抱起过大过长的衣服,拔出陷在淤泥中的脚,踩入雪中。

厉舟问她:“你为什么要追船?”

她说:“我跟着你来到这儿,我以为他要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说谢谢。”何清敛甚至不知道她已经能够与人交流。

厉舟走在前方,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得很快,水花拍岸的声响很快便离他而去。

他不知道陈七最后是怎么走回来的,但对方回来后,宫殿中烟雾缭绕,他靠在廊柱上,看着烧柴取暖、烘烤衣物的陈七说:“你不会生火。”

她会,再差一点、再观摩一次她就能彻底学会。

雪地中的脚步渐近,他在陈七的身旁停下,捡起一根木头将柴堆挑高。火焰猛地窜天,像恶鬼被捆在柴火上挣扎着逃命。他伸手挡在陈七面前,将火挥退。

“他怎么没把你带走呢?”厉舟的手慢慢落下,思绪随火光跳跃,他说,“逃命之事如此紧急,无人撑船,他睡得着?为了护这一城的人,他已容忍多年,现在却抛下他们临阵脱逃,这是何清敛会做的事吗?”

“他在你心目中是会做这种选择的人吗?”陈七问。

答案不言自明,厉舟皱眉,迅速起身。后方传来推门的声响,他警觉地一望。

杨千明在极浓的夜色中走来,在明灭中,他凝重的神情渐渐被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他开口道:“方才我在何府外观察了一会儿,不时有人进出,三更之时还灯火通明。你觉得……他们在忙什么?”

“问问。”

厉舟第二次闯入何家的府邸,见到的是与前次全然不同的光景:几十个仆役家眷站在院中,正听候何清为的差遣。何老爷尚在人世,恐怕这人像现在这般当家做主的时刻少之又少。他端着家主的架子,要所有人打起精神,等太阴宗的长老来此主持大局,不可有丝毫懈怠,半点闪失。

“太阴宗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厉舟站在门边向何清为招了招手。何清为腿部僵直,不受控地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何府众人追上来想护人,脚底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主动说和逼问,要经受的可不一样。”厉舟拍了拍他的脸,施了开口术。

何清为咬肌鼓胀、整张脸都绷着,嘴中的血从下唇溢出,一副宁死也不开口的样子。

他不说,自有胆小怕事的人想要保命,厉舟要一个一个审问。可惜这人嘴严得很,府中人根本不知他要做何事,只知道二少爷回来过,大少爷让人备船,又遣人给太阴宗传讯,随后,老爷走了,府中现下人心不定,何清为却表现得一切尽在掌握。

“你送何清敛走,怎么连个船夫都不准备?”厉舟卸去他的下巴,看着对方血水喷薄、下颚全红的样子,问道,“无人撑船,他又睡着,人不会是你打晕后扔上去的吧?”

何清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厉舟,表情充满仇恨和痛苦。血牵拉着口水垂下,人失去尊严,无法保留体面,他的嘴动了几下,又猛地砸合——厉舟将他的下颚又推了回去,他突然笑了起来,不再温和有礼,叫嚣道:“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不怕。”

厉舟问:“为什么要送他走,回答我。”

“为什么?因为我是他的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挣扎。我不能让他出卖……出卖自己,我不要他变为奴隶、沦为娼……”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只有厉舟一个人听得到,他说,“夏侯城的百姓是人,我的弟弟难道不配为人吗?没有人生来就该当一个贡品。”

厉舟的手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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