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6(2 / 2)

“的确很糟糕,”周易生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工资很高吧,每天能拿巨额的精神损失费。”

实习生有些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这是可以说的吗?”

周易生和他相视一笑。

实习生和周易生在烧烤店门口道别,很学生仔的实习生很学生仔地给他鞠了一躬——尽管周易生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如此感谢。周易生单手挂着披着的外套,烤串的咸香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他打开手机屏幕,翻到那篇据说是01984写的诗。

其实那些诗篇写得并不“好”,有错别字,甚至很多句子从语法结构上就有些问题,之所以能够一时间流行,除了内容切中了广大劳苦打工人与omega的内心,大概也借了高塔事件的热度,不然不至于流行至此。

周易生翻到他们的时候,热度已经接近尾声,最新转发和最新评论都颇少,看得出来大部分人已经为这个事件贡献了最后的关注度......这将是尾声的尾声。

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经是舆论中心的受害者——他的母亲是一位富家千金然而被同班的一个小混混alpha玷污,在那个还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的年头,不得已下嫁给他的父亲。娘家给了一份巨额的嫁妆,然后从此就对母亲不闻不问。

周易生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也是妹妹则是在直面了这人面兽心的父亲对自己妹妹的一些不甚雅观的行为之后,难以忍受的母亲成为了刽子手,而他的姐姐则是帮凶——他放学回家之后,直面了父亲的尸体,和脸上沾着血的母亲和姐姐。

然后母亲死了,是用一根绳子自我了断的。

此事被大肆报道,即便在那个媒体并不如现在这么发达的年代都近乎家喻户晓,家喻户晓之后呢?之后是一地鸡毛,唯一比较“阳光”的内容是他和姐姐作为alpha被母亲曾经所在的家族家接了回去——因为这一代的孩子们中只有他和姐姐是

他的姐姐被培养着去继承家业,而他的妹妹去参了军。

周易生扎扎实实地考大学、考学位,然后“考”到了现在的职位。

周易生想,某种意义上他是一个被所有主义和社会浪潮所孤立的人。

他既不是完全的苦出身,然而也不是完全的富家子弟,他既不是完全的“小镇做题家”,却也不是完全的上流阶级,虽然是平权主义者,却是一个他既不能很好地融入现在他所面对的集体,也无法对真正遭受着苦难的人们感同身受。

周易生想——也许再过些日子,他应该去墓园里看望看望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葬在一个很体面的墓园,林立的黑白墓碑整齐划一地立在园区里,像是一座座巨型的多米诺骨牌。他从记事起,他的母亲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时而清醒,时而发疯,清醒的时候曾经和他说,其实墓碑从来就不是什么纯粹的纪念品。

周易生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于是询问这句话背后更深的原因。他的母亲便问他是否见过军队的碑林,层级分明,谁在上在下一目了然,那些军人活着和死的时候都那么得秩序井然——她的母亲说着就要落泪,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绝不会想到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去看烈士陵园。

他的姐姐后来带着他们一起去了烈士陵园,那时候母亲已经亡故。那座如母亲所说的一般层级分明、秩序井然的碑林构成了他对秩序和规则最深的印象。而他的姐姐和他的母亲一样,也以墓碑为主体向他施以教诲。

“墓碑并不只昭示着简单的生死,”那时候他的姐姐已经在接受家族的培养,温和的眉眼化的是凌厉硬朗的妆,“即便已经是所谓的新时代,也有些地方没钱去火葬,一卷草席一包,甚至字面意义的天地为席,就此了事。至于墓碑......那是奢侈品。”

而她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家族要做面子工程,所以她去偏远地区“微服私访”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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