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32(1 / 2)

问出这话的时候,林淮安跟呆傻的宋喻舟一样无比迷茫,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哭泣,只是杂糅的情绪过多,难以控制,就都满溢出来。

发烫的泪水贴着脸颊滑落,他抬手去擦,越擦越多,也愈发委屈。

那种心情很难描述,就像是破了大洞的瓷碗,明知它有天会盛不住东西,漏掉下去,却还勉强用着,直到最后支离破碎。

“宋喻舟你出去,不许你看我…”他哭哭哒哒地叱出这句话,威慑力不足,连带着平时那股子赶人的劲儿都弱下许多。

猫挠过一般,不痛不痒的,反倒让人分外心软,恨不得直接将他抱进怀中,为他拭泪,再说上几句黏糊的哄人话语。

但以宋喻舟的脑子来说,显然还无法及时想出这些个解决办法,只慌得原地打转,连刚刚爱不释手的木人,也都在林淮安豆大的泪滴下失了宠。

最后被主人搁置到桌上,无人问津。

“别哭,别哭。”宋喻舟捻着袖口,去擦林淮安脸上的清泪,“三郎不玩木人了,淮安不要哭好不好?”

泪水沁入衣袖,很快将其打湿,林淮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用力抽动着,拍开他的手掌,“我,我叫你,出去。”

哭红了的双眼拢着散不尽的哀伤,里面衬有宋喻舟慌急的脸庞。

这个时候他哪里肯走,只摇摇头,换过另外一只衣袖去擦那些温热的眼泪,“不走,三郎陪着淮安,别哭,三郎在呢。”

他耐心地说着话,不觉间有了种哄人的意味,宋喻舟没发现,林淮安更是没能体会到。

他忧上心头,这一哭便如洪水冲堤,如何也退不回去了。

往事不可改,前路一片迷蒙。

林淮安悲的是,他曾经也天资过人,有可以登上青天的机会。

所以说本质上他跟宋家大郎是同一类人。

但林淮安是不幸的,他没能生在富贵人家,更没有那般好的运气,他跛了脚,就如雄鹰折断掉翅膀,再无法振翅高飞。

死心当一个农夫也好,被迫成亲与人相携到老也罢,只要他麻痹自己,不跟从前那些人来往,他便不会再想到自己曾经有过无限可能。

但认识了宋喻舟就是悲剧的开端,再一次碰见那人,便是悲剧的上演。

宋家大郎的出现提醒着他,他本该跟他一样,一路考取功名,最后封官落于沐京。

但现在他却被迫做了奴隶,更加可悲的是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影响,适应了如今的生活。

林淮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痛染花他的双眼,他哭咽着,“宋喻舟,我厌恶你,你们一家都让我感到恶心。”

他说出了最恶毒的话,在宋喻舟温柔拭去他脸侧泪水的时候,蓦然给了宋喻舟当头一棒。

宋喻舟眼神黯淡下来,透出悲伤,但织锦衣袖擦过林淮安眼下时,却依旧柔和,像是飘过了片云彩,“对不起。”

他没说多余的话,大约是清楚林淮安不想听他说话,只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表露出他对林淮安的歉意。

宋喻舟是傻了,但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他不理解林淮安为何哭泣,却也明白这事情跟自己有关联。

林淮安难过,他便也难过,道歉的话明明有很多,但他会的只有这三个字。

后来林淮安哭得累了,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盖着被子,被人掖得严实。

床头的小柜子上面还放着一碟糕点,整整齐齐地码着,散出淡淡的清甜味道。

但林淮安仅看过一眼就移了开,甜腻腻的,他永远也喜欢不起来。

因为宋家大郎的归来,宋府热闹起来,宋玉辞喜上眉梢,很快宣布要在家中大摆宴席,以贺此等喜事。

宴席定在了三日后,宋府广发请帖,邀着临安城中有权有势的人前来参加。

林淮安在府中待着,时常能看到各种人搬着东西出入,无一不价值昂贵。

对此,他深感不齿,宋玉辞明面上是为了庆贺大儿子归家,实际上是要借此来拉拢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林淮安看着那进进出出的不菲木箱,阵阵泛呕,最后直接远离了此地。

他挑着人少的地方走,放缓了脚步,尽管这样,腿脚处的不便还是大有影响。

自从那时被宋喻舟拽着不小心崴了脚,林淮安这跛了的脚便一直没有大好,没受伤前走上许久也不见有所疲累。

现如今多走上几步,脚踝就隐隐作痛,非要停下休息片刻才能缓解过来。

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林淮安擦过额角的汗珠,扶着一旁的假山石喘过口气。

这地方僻静,倒也没什么人涉足,属于府中最为人烟稀少的位置,四周也都静悄悄的,不时响起几声鸟叫,兼有虫鸣。

他休息过一会,刚撤下手臂要走,忽闻“啪”的脆响,隔着山石遥遥传来,听那声音的模糊程度,便知离得不近。

林淮安一时没了动作,他敏锐地分辨出那是巴掌声,似乎有人被打了。

思索间,那边紧接着又传来蒙蒙的吵闹声。

像是有人在说话,语气不好,应该是在骂人。

他偏动着脑袋,细细分辨声音的来源,一路摸过去,传入耳中的响声还真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晰。

最为清楚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怒气沉郁的“滚”字。

林淮安心下一惊,听声音是个男子,被气得不轻的样子,不过他并没听出来这人是谁。

循着动静觅过去,一座院子出现在林淮安的眼前。

些许破旧,隐在杂草之中,门上的牌匾被风吹雨晒的早已腐朽掉落,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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