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6(1 / 2)

盛夏期间,空气像是凝滞住了一般,一丝风都没有,林间更是如此,唯有叫个不停的蝉鸣。

林淮安头晕眼花,连抬手去推那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傻子自己慢慢撑坐起了身子,才让他不至于死在窒息之中。

不死的问题是解决了,但另外的问题接踵而来。

二人现在的姿势有些尴尬,傻子骑坐在他的腰腹上。

隔着夏日薄薄的布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上那人的温度,就仿佛肌肤没有阻隔直接相触,一如刚才那个意外的吻。

“傻子…你,给我…下去。”

这一句话刚说完,林淮安就抵不住通体的痛楚昏了过去。

之后他再醒来已是回到了家中,破破烂烂的小茅草屋子,短了一截的桌子腿下面垫着几本夫子曾经送他的书,再往旁边是堆了一地的木柴,斧子搁在木桩上。

一切都如初,但是屋子里好像没人,他试探着开口,“爹?你在吗?”

没人回应,整间小院里确实就他一个人。

林淮安慢慢仰首用手挡住眼睛观察天光,红日当中,是到了正午。

他晃晃头走到木桩前,拎起斧子拾起块还未砍好的木柴搁在上面,笔直冲天,接着抡起斧子劈砍下去,啪嚓一声,木柴断成两半。

扔开木柴,再要捡起一块的时候,门边传来动静,长长一声“吱呀”响动,是门被人打开了的意思。

“爹,你回来了?”

林淮安边问询着边回身看向门口,冷不丁与一对如灯笼大小的黝黑眼球对上视线。

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住,握住的斧子一下子脱了手,坠落在地上,头皮碾过一轮又一轮的麻意,心脏猛地蹿到了喉间,身子更是直接就软了。

门前直愣愣地站着个比人还要高出不少的田鼠,肥大的鼠脑时不时转动,锋利的爪子在空中挠动,腮边的黑长胡须持续耸动,一双黑色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林淮安。

接着口中“吱”一声,肥硕的身子向前扑动,林淮安猝不及防被它推翻在地。

热气喷涂在脸上,那双巨大的黑眼睛倒映出他布满恐惧的脸,随后逐渐放大。

“滚开!离我远点!”林淮安崩溃大喊,又极力地扑腾身体。

那田鼠突然就停下了动作,口吐人言。

“淮安…淮安…”

他听了出来,是傻子那朗润又没有半点瑕疵的声音,此刻正从一只大田鼠的口中发出,像是成了精一般。

林淮安惊恐到了极点,双目瞪大,嘴巴一张一合,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唤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再度睁开双眼,对上了双明亮清透的眼瞳。

“啊!”

林淮安惊声尖叫,背脊上爬过一层冷汗,毛发倒竖,脑子里更是像爬进了虫子般,颤栗不已。

与此同时眼前那双眸子倏然远离,有人也大叫出声,似是跟他一样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而连番的惶悸过后,林淮安眼中已失去了神采,目无焦点地听着那连绵不绝的蝉鸣声,良久后方找回了自己丢失已久的魂魄,慢慢回过神来。

他眨下眼中的泪水,这才看清刚刚出现在近前的那双眸子,来自傻子那张少年意气的脸庞。

再一瞧周围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树林,只不过光线暗下许多,让一切变得模模糊糊,仿佛笼上了层薄纱般。

原来他做了噩梦,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扭转夸大带入梦中,荒诞不经,又吓人不浅。

“你有病啊!”

林淮安仍旧心有余悸,一颗心狂跳不止,他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还是被压得死死的。

再仔细看去,傻子竟然还坐在他的身上,半点移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林淮安彻底怒了,拼力嘶吼出声,“宋喻舟!你给我滚下去!”

怪不得他做了那么奇怪的梦,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都是这傻子害他至此。

宋喻舟委屈巴巴地从他的身上翻了下去,跪坐在他的身旁,眼睫上还沾着泪花,脸上也是湿漉漉的,“淮安,三郎害怕。”

“怕?你怕什么你怕,要害怕也是我害怕。”林淮安被梦中的东西吓个半死,这会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一股脑儿的都发泄到宋喻舟的身上。

“要不是你压着我,我能梦到那种鬼东西?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从碰见你开始就没有一点好事。”

他气到了极点,这一番话说出来半点喘息都不带有,说完以后才如短了气般剧烈地呼吸起来。

而宋喻舟宛若被狂风暴雨猛烈拍打过后,失了方向的一叶小舟,面露出茫然,随后摇了摇头,“三郎是人,不是玩意。”

竟是只捡着他自己能听得懂的回答了,林淮安脑中嗡嗡乱响,自觉跟这人完全聊不到一起去。

说他傻吧,他还能选择性的回答问题;说他不傻吧,他回答出的东西又都驴唇不对马嘴。

胸腔急剧起伏,林淮安被他气得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合过眼仰躺在林间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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