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5(1 / 2)

日头到了正中,是最刺眼的时候,也是蝉鸣声最聒噪,最强烈的当口。

无数的石子被嬉笑着的孩童们扔出,他们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以为是在驱散恶病,肆无忌惮地从地上捡起东西就扔向二人,浑不吝会造成什么后果。

宋喻舟紧抓着荷叶,伸开双臂替身后的人挡下了所有砸过来的东西,脸上表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怒意,“三郎讨厌你们。”

这话没能让他们停止,反而像是引燃烈火的微末火星,飘在干柴上,“轰”的一下就爆燃了起来。

“傻子生气了,哈哈哈。”

“打他!打他!”

尖利的石子打穿他手中的荷叶,发出的声响令林淮安侧眼看去,那本是用来给他遮凉的大片荷叶现已支离破碎,布满了大洞。

抬高视线后又发现傻子的脸上也被石子擦出了伤口,红红的一道,快溢出血来。

宋喻舟承受着那些被扔来的东西,靛青色的锦袍上满是脏污,忽然展出的胳膊上落下一只手,强硬地压下了他的胳膊。

他下意识扭身看去,不解出声,“淮安…”

在他眼里跟画一样好看的人,两步越到他的身前,侧脸发寒,接着抬手向远处那群他讨厌的人掷出了什么东西,脱手的瞬间还伴有奇怪的叫声。

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条曲折的弧度,离那群小孩越来越近,最后怦然落地,四处乱走,正正好到他们的面前,吓得他们如受惊的鸟兽般尖叫着四散奔走。

“啊啊啊啊!娘!有老鼠!!!”

是只田鼠,肥硕的身子,棕褐色的皮毛,被小孩们的叫声吓到,倏地一下钻入进田地中再没了身影。

小孩们哭爹喊娘地往家跑,再顾不上这边的二人,短短的腿倒腾的却很快,一溜烟儿就都跑没影了。

林淮安在半空中甩了甩手,始终没有收回,因他有些嫌弃刚刚抓过老鼠的这只手。

他不怕老鼠,但就是觉得太脏了,可惜这里没有小河,不然他真的很想好好清洗一下这只手。

思索间,被他嫌弃的手忽然叫团柔软给裹了住,转头看去,是傻子低着头正在用帕子细细擦拭他的手。

而那始终被傻子攥住不肯放的荷叶,如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行了,又擦不干净。”

林淮安往回抽手,却没抽动,傻子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就固执地要给他擦,还不断说:“淮安对三郎好,三郎也要对淮安好。”

傻子纯粹,宛若一朵生长于淤泥中却半点尘埃都染不上的莲花,只不过对他稍微好点,他就能把之前的恶言恶语全部忘掉,只留下好意。

但林淮安真的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转瞬又觉得自己是疯了,一个傻子脑子里能有什么,不过跟个小孩一样罢了。

他还是把手抽了出去,不肯再让傻子碰,面色冷淡道:“我可没对你好,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不过林淮安还是忽略了一点,面前的人是个傻子,傻子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全然不管他如何说。

宋喻舟见他不让擦手,便抬起帕子对向他的脸侧,上面伤口处的血还在流动。

“滚开。”林淮安打偏他的手,神色肉眼可见的嫌恶,“你那帕子都擦过多少东西了,还给我用,是不是故意找骂!”

“不,不是。”宋喻舟捏着帕子,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嗫嚅启唇,“三郎知错了。”

他嘴唇不安地抿起,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半下,配合着那副顶好的相貌以及身上稍显凌乱的衣袍。

活脱脱的呈露出四个大字—楚楚可怜。

但林淮安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张口还要再言,天边突然爆出一声女子的怒喝。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家狗蛋!”

远处的茅草屋中闪出一个布衣女子的身影,依稀可见手中提着的扫帚,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身后还跟着个哇哇大哭的孩童。

正是刚被林淮安丢出的田鼠所吓到的孩子。

林淮安远观着那女子,一时并无任何举动,不想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拉着他就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弄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就跪倒在地上。

“干什么!傻子,你放开我!”

宋喻舟不回头,仿若一头犟牛般往山林里猛冲,“坏人,三郎带淮安走。”

林淮安哪里肯听他的,不断拍打着他的手试图从中脱身,“松开!我叫你松开!”

他走得太急太快,林淮安一个跛了脚的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甚至都没办法正常行走。

再加上林间的路本就不良于行,布满了堆叠的枯枝烂叶,以及各种凸起的石头,他一个没踩稳就崴过了脚,钻心的疼痛升腾起来。

偏偏还是那只已经跛了的右脚,可谓是雪上加霜。

身后的喊声愈重,似乎是看见二人远走的背影,她提高了不少声音,惊起层层林中鸟,扇动着翅膀,乌泱泱地往天上飞。

“别跑!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儿子,老娘非要打死你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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