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佛堂（24）24（2 / 2）

“如果具备上述条件，那么在轮回中，双方的年龄差值永远不会改变。举个例子，在千年前，张小欧是宣兰的母亲，那么在千年后的今天，张小欧依然是宣兰的母亲，并不会出现像人们想象中的上辈子妈妈这辈子女儿的情况，我们局内管这叫固定差值相对轮回。”

闻冕看向那边的宣兰和张小欧，语调听上去别有深意：“只要有过缘分，不论轮回几遍，其实都再也分不开了。”

沈知闲安静地听完后点了点头：“所以反过来看，宣兰会放过张小欧，是因为她认出了她。”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闻冕找了个十分恰当的措辞，“或者也可以称作催化剂。”

沈知闲：“什么？”

“张小欧身上很多伤。”

闻冕看向沈知闲，眼睛亮级，却没什么温度：“孙奇有多次殴打张小欧的记录。”

眼前的场景又一次破碎，大概是一个月后，宣兰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虽然不能出府，但晃悠着在府内四处转转倒是不受约束了。

宣兰没有拿那根精心打磨过的拐杖，而是随手折了根长度够用但宽度尚缺的柔韧树枝，漫不经心地在雪地上戳着往前走。

视力没了，听力自是提高了不少，整个人也敏锐了许多，所以当宣柏偷偷摸摸跟在她身后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转过了身，准确无误地面对着宣柏的方向：“兄长，寻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宣柏见状也没再躲，大大方方地从树后面走出来：“我不放心你。”

他慢慢上前，握住宣兰手里的树枝，语气温温柔柔的，竟是比那树上掉下来的雪还要柔软几分：“我知道你不喜欢用这些。”

“但我毕竟眼盲，这个必不可少，”宣兰突然开口，咬字有些硬邦邦的，“如果兄长是来告诉我这些的，那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宣柏说的有些吞吞吐吐，他顿了会儿，宣兰就那么沉默着等他。宣柏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最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拿走了宣兰手中的树枝。

宣兰感觉手中猛地一空，却依旧不发一语，直到一只宽大却冰凉的手轻轻包裹住了她沾了雪粒的手，牵着她试探性地迈出了第一步：“或许这样你会感觉好些吗？”

宣柏的声音本就柔软，这般再放轻压低时甚至有了小心翼翼的味道。宣兰另一只垂在身边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连盲眼都遮不住的茫然几乎凝成了实质，在那一瞬间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如果让你不舒服了的话，把手抽走就是了，按你自己的心意走。”

宣柏把对她的照顾和关心大咧咧地摆在了台面上，因为眼盲而经年累月封闭的内心被烫热了，就像抱了一整兜热乎乎的烤栗子，虽说有点烫手但也舍不得松开，浅浅的香气透过烤裂的皮隐隐约约地钻进鼻腔，烘热慰帖了五脏六腑。

所以她没说话，但也没松手。

宣柏就这样领着她逛了很久，从前庭走到后院，从西厢走到东廊，雪花飘了又停，在两人厚实的披风上不断融化，顺带着消融了那么点难以言喻的隔阂。

宣府建的大，后山那块地方几乎和府外的山野没什么区别。宣兰的步伐越来越轻快，像是某种蹦跳的鸟雀。

宣柏的步子走的越来越慢，然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引着宣兰的手。两只手完全分开时，捂住的那层热气倏地散了，宣兰一怔，下意识地停了脚步，侧过头等着宣柏跟上。

宣柏不禁失笑：“你可以自己走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宣兰听到宣柏接着说：“前面都是平路，放心大胆走就是了，有我在你身后。”

于是宣兰站在原地深深吐了口气，有了第一步，就有了第二步第三步，她越走越快，像是要乘着风飞起来。

可是她从不知道后山有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