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佛堂(14)14(1 / 2)

沈知闲耸了耸肩,没坚持问:“捉迷藏的时候我被孙奇拉出来当了替罪羊,差点把命交待了,幸好你们神兵天降。”

闻冕语气轻飘飘的:“恨他吗?”

沈知闲一时没反应过来:“嗯?恨谁?”

“孙奇,就是刚才你脚底下踩着的那位,”闻冕察觉到了身旁的人身体一僵,但他只是接着说,“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及时赶到,哪怕就错了一分钟,你现在人就可能已经凉透了。”

闻冕问:“后怕吗?”

沈知闲没顾上回答。

前两分钟他还在为自己偷偷踩孙奇的小动作没被发现而有些奇异的沾沾自喜,结果现在就这么被闻冕一语挑明,好像他就是个特别爱搞恶作剧还总是被家长发现的笨的可怜的小屁孩儿。

沈知闲觉得自己的脑子怕是和记忆一起离他去远航了。

“嘿,回神,”闻冕轻拍了下沈知闲的胳膊,“在想什么?”

沈知闲一时没转过弯,不打磕绊地把心里想的秃噜了出来:“在想我应该拿那把刀在脑子上多划几道褶。”

闻冕赞叹道:“漂亮。”

闻冕是个对人类情绪十分敏感的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沈知闲在面对他时若有若无的一丝别扭。但这点别扭里面没有掺杂讨厌,更像是太久不联系的老朋友猝不及防地见了面,一开始总会有点时间割裂产生的隔阂。

而抛开这点隔阂不谈,沈知闲在他面前,总是想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更有攻击性和普遍意义上恶劣的一面给藏起来,然后展现给他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新时代好青年的正能量形象。

可人只有在对待自己在意的人时才会刻意营造出一个传统的善良的更被人们所接受的一面。

想到这儿,闻冕在心里骂自己自作多情,大概真的是光棍打太久了缺少感情的滋润,别说是沈知闲这么长的人五人六的,估计此刻哪怕是根木头杵在面前他静寂了二十八年的内心都要燥热的动上一动以示尊敬。

不知是不是天快亮了,那月亮已经弯成了细细的一牙,原本宛如实质的白光像是加了层柔光滤镜,导致肉眼能见度直线下跌。

“能让我再看看你的证件吗?”沈知闲屈起的右腿不经意蹭过了闻冕的左腿,不同质地的布料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闻冕听到这个请求也没感到意外,初次见面时证件展示的匆忙,他便想着此刻必定是沈知闲高度的谨慎心在作祟,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裤兜里摸出了大约巴掌大的工作证,连同那个小小的手电一起,在黑暗中准确地递到了沈知闲的手中。

“这个太亮了,”沈知闲还记得这小手电的光有多盛,怕打开了引起外面鬼怪的注意,就把躺在自己手心的小手电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然后侧了侧,给明显黯淡了多的月光腾出了条道,“这样就行。”

沈知闲的食指和拇指紧张似的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翻开黑色的小本,白天时闻冕那张昙花一现的证件照在灰扑扑的月光里重新现了身,那照片上了年头,里面装着的小少年理了个叛逆的寸头,只留下贴头皮的一层青茬儿,活像颗泡了几宿没剥壳的卤鸡蛋,非但没泡坏,还卤进了不与其他白白净净的水煮蛋同流合污的干劲儿和狂气。

他的视线往下滑了一行,瞥见了闻冕的出生年月。

“十二月十一,腊月十八/,大雪后的第四天……”沈知闲在心里边算边想,“这生日倒是配他。”

沈知闲不禁抬眼看向黑暗中闻冕模糊的轮廓,他和闻冕的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只是没了记忆人倒是不傻,能感受到这人吊儿郎当不正经的皮囊下沉甸甸的沉稳和可靠,嘴上字字带笑句句玩笑,真心实意藏在万事不搁心的面具下,好像天底下没有事能让他真正皱个眉服句软。

可或许是沈知闲太敏感想的多,他总觉得闻冕是把自己当成了部高端机器,笑容完美无缺工作完成度高,但内部磨损的严重程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两人肩头碰着肩头,人心却隔着肚皮,在千年前的日子里条分缕析地将对方剖心挑肝,打着各自的算盘。

闻冕见沈知闲盯着照片看了半晌,说道:“这张照片是十来年前拍的了,当时正是青春期,热血上头的年纪,表情也不太会控制,我现在都瞧着自己拽的二五八万那样挺欠收——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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