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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发出微弱的光。不过,与其说是谢德靠眼睛在巷子里行走,不如说他正摸索着往前走。这时,他发现屋檐下有一团东西,但那玩意突然动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他吓得撒腿就跑。

他跑到骡车跟前时,渡鸦正把什么东西扔进车厢里。谢德撇开目光。那个孩子顶多不过十二岁。渡鸦用稻草把尸体盖住。“这是第一个。像这样的夜晚,咱们准能找到不少。”

谢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重新坐在骡车上。他想起了母亲。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她一个晚上都熬不下去。

他在旁边的巷子里找到了第一具尸体。一个老头躺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身子都冻僵了。尽管良心饱受煎熬,但谢德还是把尸体拖进了骡车里。

“今晚收获不错,”渡鸦说,“没人跟我们争。像这样的夜晚,看墓人也不会出来。”跟着他又轻声说,“希望咱们弄一大堆尸体回去。”后来,他们来到海滨时,两人又各自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时,谢德问道:“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我也需要钱。需要一大笔。这活儿来钱快,又稳当。”

谢德觉得这事相当冒险,没有渡鸦说的那么轻巧。他们说不定会被千刀万剐。“你不是杜松城的人,对吗?”

“我是南方来的。我是水手,船沉了。”

谢德不相信他说的话。虽然渡鸦说得轻描淡写,但总觉得不对劲。不过他也没胆子说对方是骗子,让他说出真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谢德也没能从渡鸦身上套出更多东西,对他的背景和动机都一无所知。

“走那边。”渡鸦跟他说,“我先去这里看看。谢德,干完这一单咱们就收工了。”

他听见渡鸦轻轻叫了一声,很快便回来了。渡鸦又找到一具。尸体总算够了,他朝骡车跑了过去。

渡鸦坐在骡车上等着。谢德爬了上来,蜷缩成一团,寒风呼啸,他将脸撇开了。渡鸦赶着骡车走了。

骡车行至港口的桥上时,谢德蓦地听见有人在呻吟。“什么情况”有具尸体动了!“哎呀,坏了,渡鸦……”

“他反正都会死的。”

谢德重新蜷缩成一团坐了下来,盯着河堤背面的建筑物。他想争辩,想抗争,只要让他不参与到这种让人良心不安的事中,他做什么都愿意。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抬着头,脑子却懵懵懂懂的。路旁有几幢大房子,房子是开着的,窗子里却黑咕隆咚的。“咱们这是在哪儿?”

“快到了。半个钟头就差不多了,除非路上全是冰。”

谢德总觉得骡车会驶入一个大坑里面。然后呢?把里面的尸体全都塞进去,希望谁也不知道骡车到过这里吗?此时此刻,他不再感到厌恶,而是觉得恐惧。

这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哪儿了。这上面除了一座黑黢黢的恐怖城堡外,什么也没有。“渡鸦……”

“怎么啦?”

“你是要去黑堡吗?”

“你觉得呢?”

“那里有活人吗?”

“有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渡鸦是个外来者。他不明白黑堡是怎样影响杜松城里的。到过那里的人都有去无回,杜松城的人都假装认为压根儿就没这么个地方。

谢德吓坏了,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渡鸦耸耸肩。“无非是让人觉得你很无知而已。”

谢德在飘飘荡荡的雪中看见城堡黑色的轮廓。山脊的颜色稍微明亮一些,上面的风也刮得更猛烈。他只得顺从地小声道:“先把活儿干完吧。”

城堡的轮廓逐渐清晰,慢慢能够看清城垛、尖顶和塔楼了。四周一片漆黑。渡鸦在一扇高大的门前停下脚步,用力敲打着重重的门环。谢德团着身子,希望没人应门。

但那扇门立即开了。渡鸦爬上骡车。

“快点,骡子。”

“你不是要进去吧?”

“当然啦。”

“嘿,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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