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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当视网膜第二次显示诊断试验结果时,她闭上了眼睛,有点担心凯王子会注意到她瞳孔里绿色的光线。

还好,她至少戴着手套。

“你还活着吗?”凯说着,把她纷乱的头发从她的前额拨开。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她感觉很烫,很湿,但她很快意识到,发热的是自己的身体。

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会脸红,不会发烧。

也不可能过热。

医生对她做了什么?

“她碰到头了吗?”凯问道。

“哦,她很好。”厄兰医生又说一遍。“受点惊吓——但不会受伤。对不起,林小姐,我没有料到你这么敏感。”

“您到底干了什么?”她问道,说话时很小心,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晰。

凯把手伸到她的背后,扶她坐起来。她向后缩缩身子,赶紧把裤腿往下拽,免得让自己小腿的金属光泽显露出来。

“我只是在调整你的脊椎。”

欣黛瞥了医生一眼,根本无须橘色显示灯提醒,就知道他在撒谎,可是橘色显示灯还是亮了起来。

“她的脊椎怎么了?”凯的手滑向她脊椎的底部。

欣黛深吸一口气,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她害怕那疼痛感再次袭来,王子的触碰就像厄兰医生的触碰一样,会使她的系统产生异样的反应——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很快,王子扶他的手也不那么用力了。

“没有任何问题,脊椎是各个神经汇集的地方,然后神经系统会将信号传给大脑。”厄兰医生说道。

欣黛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厄兰医生。她已经能够想象,如果医生告诉凯王子他正扶着一个赛博格时,他肯定会立刻把手拿开。

“林小姐正抱怨颈部的疼痛……”

她使劲地攥着拳头,以至于手指头都酸疼了。

“……所以我给她调整一下。这叫作颈椎推拿疗法,一种很古老的疗法,然而却有奇效。她的椎骨比我认为的要更加弯曲,因此,突然推直脊椎令她的系统感到阵痛。”他咧嘴向王子笑着,眼里没有关心和同情。橘色灯仍在闪烁。

欣黛目瞪口呆地看着医生,等他继续把这些愚蠢的谎言说完;之后,他会把她所有的秘密告诉王子。她是一个赛博格,对疫病有免疫力,是他最喜欢的试验室小白鼠。

但是,厄兰医生并没有提及其他事情,只是一味地对她憨笑,倒让她满腹狐疑。

欣黛感到王子一直盯着自己,于是扭过头来,本想耸耸肩,表示厄兰医生的话对自己不像对王子那么有意义,但是王子热切的眼神却令她把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我希望他告诉我的都是实话,不然我们刚有幸见面你就死去,也太遗憾了。”他眼含微笑,好似在与她开一个私密的玩笑,之后,她强迫自己呵呵地笑了起来,这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最假情假意的笑。“你还好吗?”他说着,握住她的手——一只胳膊仍揽在她的身后。“你能站起来吗?”

“我想是的。”

他帮她站了起来。刚才的剧痛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谢谢您。”她挣开他的手,尽管实验室的地板很干净,她还是掸掸身上的土,大腿也不小心碰到了床帮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他说着,把两手放下来,尴尬地垂在身侧,停了一会,才插进衣兜里。

欣黛刚要开口,厄兰医生清清嗓子,打断了她。

“你们两位见过面?”他问的时候抬起浓密的眉毛,以至于眉毛都钻进帽子里了。

凯答道:“我们昨天认识的,在市场。”

欣黛赶紧把手插进衣兜,跟凯的动作一模一样,接着她摸到衣兜里的扳手。“我来这儿,嗯……是因为……嗯——”

“有一个医护机器人出故障了,殿下,”厄兰医生插话进来,“我要求她来看一看。她的机械活可是一流的。”

凯开始点点头,但很快停下来扫视着房间四周。“什么医护机器人?”

“当然,它已经不在这儿了。”厄兰医生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好似撒谎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可能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失血了。”

“是——的,”欣黛说着,强迫自己把嘴巴闭上,免得像个傻瓜。“我已经修好了,跟新的一样。”她抽出扳手,在手上转着,好似这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尽管凯看上去似信非信,但他还是点点头,仿佛这件事不值得问询。医生这么轻松地编了一个故事,欣黛很感激,可这还是令她不安。他对王子保密,有什么原因?难道凯不应知道这一切?每个人不是都应该知道吗?

“我猜你还没来得及检查南希吧?”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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