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薛林林(一)22(2 / 2)

放烟花的时候,陈诚拿起相机不停地拍。他拍到看着满天星发呆的明哥,被他强迫着仰头看天上礼花的明哥,看烟花的我,还有被寒风吹起长卷发时候的我,他让我就这样看着镜头。

陈诚按下快门以后,将眼睛从相机背后移开,放下相机,对我说:“你应该去当模特,阿林。”

我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拍的照片。我看不出什么专业的东西,只是觉得他拍的很好。相机里的人是我,又好像不是我,我的眼睛真的如相机里这般饱含着漠然和深意吗?是天太冷了?我拉紧乐乐围巾,没想到这个动作也被陈诚拍了进去。

我对他说:“你应该去当摄影师,陈诚。”

“明年就做摄影。”陈诚说完又端起相机,一刻也没闲着。

“真的,你们俩来给我当模特呗。”他按了几下快门,又抽空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开始拍了起来。

“收费很贵的哦。”我打趣他。

“多贵都请你们,给我打个折呗。”陈诚笑着说。

烟花棒放完,孔明灯也接着飞了起来。孔明灯很大,明哥撵着孔明灯的角,让它缓缓在手里飘起来,他扶着孔明灯,油脂燃烧的火焰透过米黄色的油纸,将橘红色映在他的面颊上,点燃明哥的眼睛。松开手的时候,孔明灯往天上飞去,稳稳地上升,变成一个火点,飞向遥远的天幕。我们坐在帐篷边,用打火机点燃剩余的满天星,拿在手里晃来晃去。

陈诚开车把明哥送回家,我坐在车上昏昏欲睡。等到猛地一个前倾,一个刹车,我才醒过来。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车窗映照出自己的脸,疲惫又困倦的神情。车里的灯亮了起来,听到“啪”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我按下车窗,看见明哥下了车,四周的景物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丛丛栀子花,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一个普通的小楼房,被砸坏了的小铁门。明哥还住在这里,住在从前的地方。院子的水泥墙上攀爬着藤蔓,藤蔓也缠绕着被砸坏的小铁门。明哥轻轻推开铁门,发出一点声音,隔壁人家的狗就开始叫唤。隔壁的人家房门紧锁,远远地从铁门里看去,院内整洁,花也安静地开着,看上去已经住进了人家。夜很静,我听到一串钥匙的碰撞声,狗又吠了起来,他用钥匙摸索着开门,关上门以后,才看见屋子里亮起灯。

陈诚耸了耸肩,哈着冻僵的双手坐进了车里。车子发动,寒冷的风从半开的窗口里吹了进来,刺激鼻子,鼻子一阵酸涩。

陈诚从镜子望了我一眼,问:“要关窗吗?”

“不用。”我说。天很冷,不知道明哥有没有暖炉。我又想起了在冰冷背阳的早餐店里睡觉的那个女孩,不知道那个女孩有没有热水袋。

“我走了,陈诚。”我靠在他驾驶座半开的车窗户外,他拿出打火机,给我点上烟。

“来,送你。”他又颠了颠手上的打火机,递给我。

“谢了。”我拿到手里以后简单地看了一眼,有个一个土星的标志,对他说,“挺别致啊,这小东西。”

“哈哈。”陈诚笑了笑,他又说,“我知道你们俩是不会主动见面了,明哥也不肯,你要是想找他就来我的清吧。坐上多久都可以。”

“我早知道他常去你那里。”我缓缓吐出烟。

“哈哈,你这都摸清楚了?”陈诚有点惊讶。

“没你清楚,什么都瞒着我,我走了。”我向陈诚点头,走进小区,在门口的时候回头望,发现陈诚的车还停在原地。他还坐在车里看着我,我笑着向他挥手再见,他也探出窗外,向我挥手。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我笑着和他道别,这短暂的分别我并不觉得的难受。

当我洗好热水澡,才看见妈妈放在床头柜上的信。看上去是一封很早的信,信封都有些泛黄发旧,被撒上了水,上面用钢笔写的字已经晕染开,依稀能够辨认出是我的名字。我打开信封以后,里面还是一个信封,一个被开启过的信封。上面的邮戳和封口处的火漆印都让我觉得非常熟悉。里面的信封被保存地很好,也很干净。当我展开这份信的时候,发现多年前被误寄出的信件又回到了自己手里。我又变成了当时那个第一次展开这封信件的少女,穿着初夏的校服,扎着马尾辫,用手指非常小心谨慎地展开信纸,一字一句地阅读着。

我的百合花,她是这样称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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