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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没有想到……”

两个小人把鸡蛋非常小心地放了回去。其中的一个人甚至吹了吹蛋壳,夸张地用他那破烂的苏格兰短裙的裙边擦了擦鸡蛋。

“完好无损,女主人。”他看着另一个人说。接着他们就不见了。不过空中有可疑的模糊的红色,鸡窝门口还有一些草被吹到了空中。

“我是一位小姐!”蒂凡尼大声地说。她把那只母鸡放回到那两个鸡蛋上,朝门口走去。“再说,我也不是巫婆!你们是不是某种小精灵?我们的船【12】——我是说,羊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补充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只有房子附近传来水桶的哐啷声,这意味着其他人已经起床了。

她把《精灵故事童书选》拿了出来,吹灭了蜡烛,然后朝家里走去。她妈妈正在生火,问她干吗去了,她说她听到鸡窝里在闹腾,就跑出去看看是不是那只狐狸又来了。她并没有说谎,尽管这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实际上,完全是实情。

总体来讲,蒂凡尼是个非常诚实的人,不过在她看来,有时候事情很难分清“对”和“错”,而只能分为“人们此刻需要知道的事情”和“人们此刻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再说,她并不确定此刻她知道什么。

早饭吃的是粥。她吃得很急,她打算回到围场去,看看那只羊。草地上也许会留下一些痕迹……

她抬起了头,也不知道为什么。

鼠袋一直在炉子前面睡觉,现在它警觉地坐起来了。蒂凡尼觉得后脊梁冒出了一股寒气,她想弄明白猫在看什么。

碗橱上有一排蓝色和白色的罐子,它们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这些东西是一位年长的姨妈留给她妈妈的,她很为它们自豪,因为它们看上去非常漂亮,但又完全没有用处。农舍里有一小块地方,专门放这些看上去漂亮的东西,因为它们是宝物。

鼠袋正注视着一个罐子的盖子。盖子慢慢地被抬了起来,盖子的下面露出了一点红头发和两只亮晶晶的、大瞪着的小眼睛。

蒂凡尼久久地看了它一眼之后,盖子又放了下去。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轻轻的响声,等她抬起头来时,那个罐子正在来回地晃动着,一小股尘烟从碗橱的顶上扬起来。鼠袋困惑不解地看着周围。

他们的行动肯定非常迅速。

她冲出屋子,跑进围场,朝四处看着。现在,草地上的薄雾已经散了,云雀也已飞上了丘陵地的上空。

“要是那只羊不马上回来。”她对着天空高喊道,“我就跟你们算账!”

她的声音在山坡上回响着。接着她就听到了很小的声音,声音很弱,但就在旁边:

“这个巫婆在说什么?”第一个声音问。

“她说她要算账!”

“喔,呜,呜,呜!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蒂凡尼看着四周,脸气得通红。

“我们是有责任的。”她对着天空和草地说。

这是阿奇奶奶曾经说过的话,那时蒂凡尼正在为一只羊羔而哭泣。她用一种老式的讲话方式说:“对这些田野上的牲畜,我们就像神一样,我的吉格特。我们安排它们的出生时间和它们的死亡时间。在这些时间当中,我们是有责任的。”

“我们是有责任的!”蒂凡尼重复道,她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田野:“不管你们是谁,我知道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如果那只羊不回来,那就会有……麻烦了……”

云雀在羊圈的上空唱歌,更加深了周围的寂静。

蒂凡尼必须做完家务才能有自己的时间。这些家务包括喂鸡、捡鸡蛋。事实上,做这两件事还能让她有点自豪的感觉,做别的事则不然。当然除了喂鸡、捡鸡蛋还要做别的事情,包括从井里提六桶水,把炉子边上的那个筐里装满原木,不过她要把这些事情推后去做,因为这种事情是她很不喜欢做的。她对搅制黄油倒是相当喜欢的。这让她有时间去思考。

等我成了戴着尖头帽、骑着扫帚的女巫时,她一边操作着搅制黄油的把柄一边想,我只要一挥手,黄油就会像这样出现了。而任何一个想把我们的牲畜带走的红头发的小恶魔就会——

她身后传来了倒水的声音,她已经把六个桶放在那儿,准备去井里取水。

有一只桶现在已经装满了水,桶里的水还在来回地晃动着。

她继续搅着黄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是不一会儿她就停了下来,走到了装面粉的罐子前。她抓了一小把面粉,撒在门阶上,然后又回去接着搅拌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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