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公子质燕30(1 / 2)

魏冉大受震撼的走了,孔涵连忙追过去,跟在他后面也出了甘泉宫。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嬴稷这套言论把孔涵惊的大脑发麻,孔涵心想,自己一向认为姻缘不分男女,但一国王子娶将军倒是头一回。

不对,按这位爷的说法,好像是嫁娶皆可。

哎,不愧是能按着六国连揍带骗的嬴稷大流氓,这惊世骇俗的脑袋可不是一天练成的。

魏冉看起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把魏澜送回家,就直接骑马跑到咸阳城的闹市上逛了起来。他买了几个肉夹饼,又买了一坛酒、一袋子肉干,接着跑到到咸阳城西的一个黑色的小亭子里坐了,把所有东西吃了喝了,精神状态这才恢复正常。

“这下完了,得让弟弟离稷儿远点了。”魏冉咂咂嘴,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真是受不得惊吓……也不知道景大神医会不会治脑袋,得找个机会让他给稷儿看看——”

说话间,正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往这里走来,这人一身干净的黑衣,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箱,怀里还抱着一只娇弱的独角山羊。他身带重物却脚步轻快,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那人见了魏冉,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喂!怎么又是你啊?我每次来杜邮亭都能遇见你,你是不是故意来堵我的?”

魏冉喜道:“景医师,我等你好久啦!快快快,再教我几招符咒,上次你教我的很管用,我弟弟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景医师气道:“君上让我偷偷来咸阳,结果我每次都能遇见熟人,这样下去张仪和公子驷早晚发现我!”

魏冉笑道:“都二十年了,除了我和姐姐,谁能想到上大夫还活着?”

景医师喘了口气,摇头道:“救魏大爷一命,胜毁十座宗庙。”

魏冉坏笑着扑了过去:“景神医,刚才我还惦记君上的甑糕呢,你肯定带了,快给我尝尝!”

景医师无奈,只好转过身去:“药箱里,省的点拿,我一路是吃它过来的。”

魏冉把箱子打开,对着全是食物的箱子发出惊叹,然后从各种吃食中掏出一块铺了一层红枣的软糯甑糕。他满足的把甑糕掰开,将大的那块用嘴叼住,把小的那块放了回去。

魏冉道:“多谢景医师赠糕,医师再教我点符咒,我就送医师些银两,不然医师只能拿随葬品买糕点了。”

景医师气道:“谁拿随葬品了?真是乱化之民!我早就说了,那是商君送给我的!商君在很多地方都埋了银两,都是给我用的!”

“埋在土里送给你?真稀奇。”

“你这人,我们当时要走……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本来就要把入梦符给你,正好在这里遇见,省的去骊山找你了。”景医师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喂,你学会了之后不要随便就用啊,这符咒原自我景氏一族的招魂幡,和屈氏夺魂、昭氏移魂共为楚国王室密用,本来是给商君用的,让你小子占了大便宜。你小心点,千万别让别人看到!还有——”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在云梦泽的时候就听你叨叨,你比你家商君还能说。”

“你,你这个——”

魏冉一手抓过符纸,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趁景医师没开口之前递过去:“这是我新发现的药材,位置都写好了,你快去吧。”

景医师闭上嘴,紧紧握住竹简,拱手道:“多谢,多谢!魏冉,你还要什么楚国宝物,只要我能给的,我都送给你!”

魏冉有精神起来:“我要老楚王的那块通灵白玉璧。”

“………你要不要把剩下那块糕也拿走?”

魏冉坚持道:“我就要白玉璧。”

景医师举起自己怀里那只可爱的独角羊:“你想不想抱一抱小羊?之前在君上那里我都没让你抱的,现在可以了,偷偷抱一抱。”

“……算了吧,我要是抱了他,不得被秦君打死。”

“……哈哈,倒也不至于这么惨。”

景医师很在意魏冉给他的那卷竹简,他放下药箱,抱了小羊,坐在杜邮亭里摊开竹简阅读。魏冉不想打扰他,就靠在杜邮亭外的一棵高大古松上吃甑糕。景医师看完了竹简,又问了几句秦国近日的状况,魏冉一一答了,同时试探性的问他为何突然出山。

景医师道:“三天前,我发现天有异象,天子星暗淡,西方秦地却有两颗王星同时出现,这是秦国一国两王的征兆。如此大的异像,恐怕各国的星宫都有感应。君上有些担心,就让我来咸阳看看。”

魏冉一怔:“什么?一国两王?你是说公子荡和稷儿都可能做王?星象还说了什么?”

“这……天机不可泄露,除非你和我一样是个不入世的死人。”

“……景医师哪里不入世,吃的甑糕花的银子比谁都多,你家君上还敢让你出来?”

“……哈哈,一点口腹之欲,见笑了。”

景医师重新收拾好了行装,他准备从东南入咸阳,最好去一趟旧都栎阳,魏冉说自己要去正东边的骊山大营,两人便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临走时,魏冉把身上所有银两都给了景医师,景医师收钱的时候,魏冉忍不住揉了揉小羊毛茸茸的脑袋,那只羊看起来很高冷,发现魏冉竟胆大包天的揉自己,便用独角猛顶他的贱手。魏冉哈哈大笑,翻身上马,纵马向东边去了。

魏冉一路没有停歇,下午便到了骊山大营,他一到大营,就兴奋的抱着符纸四处找白起,可是一连问了数人,都说白起一早便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魏冉听了,皱着眉跑到白起的军帐,军帐里干干净净的,衣物和铠甲都收了起来,看样白起是搬走了。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跑了?为何我不知道?”魏冉大惊失色,在白起的军帐里翻箱倒柜的找起来,可惜找了半天连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魏冉慌了神,以为是自己的好大侄嬴稷做了什么让白起连夜跑出秦国的混账事,忍不住拍着腿把嬴稷臭骂了一顿。

魏冉正骂到“世风日下”、“伤风败俗”的时候,门外跑进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方脸小士卒。小士卒身着王宫护卫的铠甲,身上还配着一把长剑。见到魏冉在骂人,他先是一愣,继而长长的舒了口气:“魏将军,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王龁!是你!”魏冉顿时两眼放光:“你怎么来了?白起让你来找我的?”

“魏将军冷静一下,是相国让我来的。”王龁把魏冉拉到军帐一角,低声道:“张相国让我来告诉将军,公子稷和芈王妃质燕,今日一早就出宫了。王上怕将军惦记,便没有告诉将军,望将军体谅。”

“什么?质燕?”魏冉顿时大惊失色:“怎的如此突然?”

“王上说,周天子的星宫察觉天有异象,同时燕国也正好爆发了内乱,燕王认为这异像与燕国内乱吻合,于是便与王上商议,将一位公子提前带出秦国。”

“胡扯!什么天有异象?”魏冉气道:“是他燕国爆发内乱,怕我王反悔让公子为质吧?”

“魏将军,事到如此,也不能反悔了。”王龁道:“魏将军放心,张相国让我悄悄告诉将军,王上害怕公子稷此番有难,特把白将军调到函谷关,但凡有秦使出使燕国,便让白将军跟随,暗中保护公子,将军大可放心。”

“但凡出使?为何不让白起现在就跟随公子?”

王龁道:“魏将军啊您这是气糊涂了,公子为质,顶多带个侍从,怎么能让白将军跟随呢?”

魏冉拍拍脑袋:“糊涂了,果真是糊涂了,我姐姐……芈王妃那边怎么说?”

“……魏将军。”王龁小心翼翼的说:“芈王妃担心公子,便一同质燕了。”

“什么?”

这一天,魏冉的生活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早晨还刚刚见的姐姐和侄儿,如今便要家国两隔,就连一直在他身边的白起也被调走了。他强装镇定去送王龁,王龁走的时候还提醒他,此时王储之争已起,今后在朝堂之上要乖乖缩起来,也万不可提把公子接回国的事情。魏冉心知肚明,苦着脸点点头。

王龁走了,魏冉神游天外一般回到自己的军帐,捂着脸在里面来回踱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