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又见邯郸10（1 / 2）
秦王稷五十五年，正月。
这年初始，各国依旧是征伐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一如往昔。
正月初二，齐国境内，一个青年猎户告别前来送行的朋友，离开了住了四年山村。他以探望秦国亲戚为由，在县府办了通关私传，准备从齐出发，途径赵国，前往秦国。
他表面上由齐入赵再入秦，实则根本不去秦国，只是想去赵国邯郸看看。
青年骑着一匹健壮的黑马，一路跋山涉水，躲避灾祸，终于在十日之后到了邯郸。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高大的邯郸城门口排起了入城的长队。青年勒住了马，有些伤怀的看着邯郸城门。
多年前，他曾来过这里，也曾站在这邯郸城下，只可惜物是人非。那时他率领千军万马，还得那人的信任，此时孤身一人，背负了万千怨灵，那个人也不再信他了。
青年摇头苦笑，翻身下马，走进队伍。
赵国都城邯郸，每日有百名商贾、游学士子、农工来往于此，进城之人都为了名利而来。青年左思右想，想了个钱财用尽来邯郸谋生的理由，试图混进城去，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果然被城门小吏拦住了。
“壮士叫什么，在秦国的亲戚是谁？”小吏问道。
青年道：“在下楚人起，居于齐国，有一个多年未见的秦国亲戚，亲戚叫粟，生死不明。”
原来是楚国人啊。小吏看了看青年，这人身的高大，长相凌厉，英俊的很，但有着颇细的腰身，倒像极了“楚王好细腰”的传闻。他了然道：“既然如此，壮士请进。”
楚起牵着马从南城门进了邯郸城，邯郸城大且繁华，商贾涌动，人马颇多，府邸林立，人皆喜红。楚起左右张望，沿主路慢慢从南往北走着，他发现邯郸城中城东房屋大多保存良好，城西房屋却多有残破，他一时兴起，往城东去了。
城东靠南，有一片林立府邸，门口多有士卒，为六国质子所在。楚起不敢停留，继续往北，又见一处深宅大院，荒废无人，院门口挂一木牌，上书七个大字“卫之贱商吕不韦”。楚起不认识吕不韦，只觉得他是个来邯郸做买卖的恶商。他接着往北，北边是一条满是客栈酒肆的街道。楚起牵马进入，沿街由西往东走着，路过无数门店，终于在一家客栈前停住了。
这客栈门头颇大，店门高悬龙飞凤舞的“临江客栈”四字，门口站着一个灰衣服的伙计。
楚起上前问道：“敢问这客栈老板可是姓张？”
伙计道：“不姓张，客人是有故交？”
楚起道：“只是一问，这老板是姓嬴了？”
伙计道：“老板赵人，小人物，不敢有国姓。”
楚起听闻，遗憾的离开了。
他有些出神，牵着马继续往街里走，街的尽头多是些住户，楚起接着往里走，只见街巷交接的巷口，有一门户大开的人家。这人家院子不大，大门却不小，大门口还蹲着个小孩。这小孩大概六七岁，整个人又瘦又小，穿着一身粗布灰衣，可怜兮兮的。此时，他正掐着指头，靠着墙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楚起喜欢孩子，便牵马走近，那小孩突然睁开了圆圆的眼睛，一脸激动的说：“壮士！你是来做先生的吧？可惜了，这家少爷很能打，打伤了壮士可就不好了，不如壮士赏点钱财，我来告诉先生是去是留！”
楚起礼貌道：“小先生如何知晓在下的去留？”
小孩道：“这个不难，我天生通晓阴阳，善于相面，我为壮士算一卦。壮士没有灾，就是打得过这少爷，可以进去，有灾，就是打不过，壮士就别受皮肉之苦，赶紧走吧。”
楚起笑道：“小先生的卦当真准？”
“当然。”小孩站了起来：“我先为你算一卦。”说着，他就把指头一掐，眯着眼睛念叨起来。
楚起觉得好笑，本想就此别过，却见这孩子周身泛起微微白光，楚起眉头紧锁，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四周空无一人，楚起这才放下心来，紧张道：“如何了？看到什么没有？”
小孩睁开眼睛，白光消散，小孩目光有些呆滞，讪讪的说：“壮士不得了啊！竟然……一生顺利没有灾祸！厉害，厉害！”
“………”
自己灾祸大了，怎么可能没灾！楚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牵马欲走，突然听到一阵脚步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好啊，以为你是有本事的，结果是来骗钱的！”
楚起转过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高个少年从门里走出。少年正值束发之年，却生的高大，只比成年人矮上一头。少年方脸薄唇，五官硬朗，却身穿白衣，似乎是个儒生。楚起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只觉得眼前一亮，此人根骨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少年冲楚起一拱手，然后转头对小孩道：“你这家伙，我见你说对了几人，便不出面赶你，还让你留在门口替我把关，你倒好，收钱不说，还要胡说八道。你说，这一辈子，怎么可能永无灾祸？”
小孩道：“无灾就是无灾，我的卦不会错的，你要是不信，自己来试试看。”
少年不管他，再次向楚起行礼：“在下孔涵，壮士如何称呼？”
楚起只得还礼：“楚人起，无姓氏，从齐国而来，孤身入城，想到秦国看一位亲戚。可惜目前并不想见他，准备做点差事讨了钱财便回齐国去。”
孔涵还未说话，小孩插嘴道：“我叫王诩，这位孔兄想要个习武师父，你打的过他就做他的老师，打不过，也可以下次再来嘛。”
孔涵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只得斥道：“谁是你孔兄？我以前没见过你。”
王诩赶紧求饶：“这次便是见过了，孔兄大度，我再也不敢了！”
楚起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孔家门口挂着一块招贤纳士的木牌，自己刚才光忙着看小孩了，竟然都没发现。
孔涵看楚起有些犹豫不决，又拱手道：“壮士请，壮士有才，无论任职多久，一定重礼相赠。”
楚起吃软不吃硬，见少年两次请自己，只能牵着马进来了。孔家院子虽小，但有个新加的后院，孔涵把楚起的马牵到后院，又跑过来请他去正屋饮酒。
“不必，留在院子里吧。”楚起道：“公子，过招还是论兵？”
孔涵闻言大喜，他走到门口关了院门，把探头探脑的王诩抓进来做裁判，自己脱了外袍，露出里面短打的白色胡服来。
孔涵道：“过招，用木剑。”
楚起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