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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握了握手,蒂凡尼的手被弄得黏糊糊的。马车夫的座位后面堆着很多包裹,她把自己的扫帚往它们当中一插,再爬上车,坐在他旁边,旅行就再次开始了。马车驶过后,路上扬起了灰尘,构成了很多扭曲怪异的、让人不喜欢的形状,随着尘埃渐渐落定,它们才消散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夫又开口说话了,声音却很谨慎:“呃,你那顶黑帽子,你要一直戴在头上吗?”

“当然了。”

“嗯,好的,我只是想说,你的绿裙子很好看,要我说呢,你的牙齿也很白很漂亮。”他好像纠结着,心里有什么问题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我每天用煤灰和盐刷牙,才把牙刷成这样的。你也可以试试。”蒂凡尼告诉他。

谈话进行得有点不那么顺利了。马车夫似乎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一个推论:“那么,你其实不是真正的女巫,对吗?”他满怀期待地问。

“车夫先生,你难道是害怕我吗?”

“请别问得这么吓人,小姐。”

是啊,这么问确实有点吓人,蒂凡尼想。嘴上呢,她大声说:“好啦,车夫先生,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嗯,小姐,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就如实告诉你吧。最近有一些不那么好的传闻。你知道的,小婴儿让人偷走那类的事,还有大一点的孩子失踪什么的。”他的脸色稍微开朗了一点,“不过,我想,做出那些坏事的,肯定都是那些邪恶的老……你知道的,就是那种长着弯钩鼻、满脸疣子、穿着阴森森的黑袍服的那种老太婆——不是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嗯,对,那样的坏事,只有那种老太婆才能干得出来!”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满意的解释之后,马车夫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再没有说什么了,只是不时地吹两声口哨。

蒂凡尼呢,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一方面,她感到非常忧虑;另一方面,她能听到噼啪菲戈人的声音,他们正在后面的邮包中间,读着别人的信件【24】。她只希望他们读完之后,能把那些信放回正确的信封里。

有一首歌这样唱:“大都市安卡·摩波!了不起的地方!矮人们倒下,岩怪们兴旺!住在这里,总比住地洞强!安卡·摩波!了不起的地方!”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蒂凡尼从前只来过这里一次,而且对这座大城市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这里空气不好,人太多,地方又太大了,而且这里缺乏绿化,只有河面上漂着一层绿色,你只能说那是一层泥巴一类的东西。还有个更精确的词来称呼它,只是那个词太不雅了,不适合写出来印在书上。

马车停在了城门外。这门是开着的。

“要我说,小姐,你最好还是把帽子摘掉,别拿扫帚,空手进城去。那把扫帚太像木柴了。”马车夫尴尬地对她笑了笑,“祝你好运,小姐。”

“车夫先生,”她大声说着,知道身边有很多人,“我希望,下次再有人议论女巫的时候,你能告诉他们,你曾遇到过一个女巫,她帮你把后背的毛病治好了一点——而且,希望我这么说没有什么不恰当——她还帮你保住了工作。多谢你送我这一程。”

“哦,好的,我当然会告诉他们,我遇到了一个好女巫。”他说。

蒂凡尼肩上扛着那把摔坏的扫帚,尽量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城门。有一两个人瞥了她的尖帽子一眼,还有人对它皱起了眉头,不过别的人都没怎么注意她。在乡下,你遇到的要么是熟人,要么是值得你考察一番的陌生人,可是城里不一样,城里人太多了,让你把路上每个人看一遍都是浪费时间,搞不好还会给你惹来麻烦。

蒂凡尼弯下腰说:“罗伯,你认识罗兰吧?就是老男爵的儿子。”

“哎,当然了,那个没用的小子。”罗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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