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4（1 / 2）

一路把人扯到科教楼，到了物理组的办公室门口，封隋才放开虞然，走进去对背对门口的男人说：“哥，人给带来了。”

虞然站在走廊里，淡漠地抬起眼睑，恰好和男人四目相对，抬手摸向后颈的动作不由僵在半空。

那人快及肩的长发被捋得凌乱随意，显得张扬又懒散，唇角尚噙着未完全褪去的笑，沉默地注视着他。

脑袋空了一瞬，虞然转开目光，脚尖朝来时的方向挪了半步，下意识想跑。

草了，又在狼狈不堪的时候遇到。

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见到封晋本人，他会在他面前千恩万谢，但真见到了，反而生怯，大概连话都说不明朗。

一身无畏的气息烟消雾散，他垂着头，暗嘲自己没用。

这几年他常梦见初二那年发生的事，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得被封晋拉住才没丧命。

虞然默默关注对方有三四年了，封晋是个不太知名的青年演员。

他那两部已上映的电影，虞然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十次。

当时封晋的第一部电影在他们学校取景，夜戏，偶然撞见他被一伙人围在学校后面的垃圾场群殴，刚制住那几个人的恶行就被喊走了。

他失力地倒在地上，四肢被都被绑着，头蒙在黑色塑料袋里，奄奄一息昏了过去。

后来多方打听，得知是封晋救了他，看了封晋的电影，他才知道救命恩人的模样。

想到那群混混也被打得鼻青脸肿，虞然忍俊不禁，肩膀极轻微地抖了一下。

封隋见他一副低眉顺眼样儿，嚣张的火焰顿时燃得更盛。

“哥，就是他，瞧把我打的，”封隋回身指着虞然，吐词不大清却气势汹汹，“老子都破相了！”

空气沉静几秒，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封晋不轻不重地掴他后脑勺，把人揪出办公室，“可我怎么听说是你先动的手？”

封隋嗷嗷惨叫，嚣张的气焰顿时萎了大半，“谁让这狗东西扰我清梦！”

封晋轻嗤，因为这么点小事打架，还认为理所当然，欠收拾。

小叔没时间管，小婶身心都搁在小女儿身上，封隋几乎是被放养着长大的。

他转身看虞然的脸，见人脑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无奈失笑。

这小孩认错态度倒是不错。

封晋在虞然面前弯下腰，视线掠过他胸口蓝线绣织的名字，“虞然同学，我们好像见过？”

听起来疑问句的语句，语气却笃定。

虞然顿时将头压得更低，后颈的脊椎骨节节凸起，微微发白。

封晋，封隋，罕见的姓氏，而且名字后面还都跟的朝代名。

但虞然始终没把他俩想到一块儿去，眼皮艰难地眨动两下，他头还没抬起来，已经向后退了半步。

“去年暑假，东山岛的周家别墅，”封晋维持弯身的姿势，直直盯着他，一字一顿，试图勾起他的回忆，“和宁的生日宴上，你送了双球鞋给他。”

听到周和宁的名字，封隋很嫌弃地插了一句：“呸，傻逼。”

虞然终于松了口气，僵直的肩膀耷下来，他抬起脸，唇角强行挤出一点弧度。

他不认识周和宁，和封晋见过的也不是他，而是如今昏迷不醒的虞然。

“别紧张，我不吃人。”封晋终于看清对方。

少年双眼血丝密布，圈着中间琥珀色的瞳仁，几天几夜没休息似的，脸上既有淤痕又有红肿，大概是某种钝器划出来的。

封晋眼尾轻扬：“这些都是封隋的手笔？”

虞然还没说话，封隋一听倒先炸了：“我他妈……”

封晋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眸，如刚出鞘的寒剑，带着凛凛微芒。

封隋老实地闭上嘴，忍了几秒，不甘心地逼逼：“我他妈比窦娥还冤。”

虞然掐了一把喉咙，哑声说：“不是。”

封晋故意问的，封隋要是真占了便宜，也不会连夜把自己从国外催回来，这回恐怕是真受了委屈。

况且封隋混归混，虚张声势惯了，不会不知轻重。

他单纯想试探虞然，封隋恶名远扬，虞然完全可以反过来指控封隋，一来厕所没监控，二来他成绩好，老师们都向着他。

实际上虞然不仅没想反咬封隋一口，反而是抱着由对方咬死自己的心态来的。

可是在封晋眼皮子底下，他想都没想就打消了自暴自弃的念头。

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偏偏封隋请来的家长是封晋。

算了，虞然侧身转向楼梯口方向，“医药费我会全部赔给他，我可以先走了吗？”

“走屁！”封隋先回答了他，转而低声对他哥说：“哥，赶紧的，咱先把他弄出去……”

封晋拍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这是法治社会，干点人事，我替警察跟你爸谢谢你。”

返回办公室，跟周星汉说先带他俩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再送回来上课。

尤其是虞然，那张脸再不处理，可能真会破相。

周星汉也挺挂心，当即应允了。

“又不是我打的，凭啥倒贴医药费啊？”封隋抱心里不甚服气，“哥，你真不是反方派来的卧底吗？”

虞然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封晋在楼梯上拦住他，轻笑：“跑什么，不至于还要拿课本去医院吧？”

虞然是学霸这事，他以前听周和宁说过，那神色比他自己是学霸还要骄傲。

虞然沉默地抿抿嘴，心说课他妈的本。

高中以来的那些课本他都没摸过几回，好像就学期初领书的时候摸一回，期末卖破烂的时候再摸一回。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封晋收回横在他面前的手臂，轻扯了下唇角，“行，我陪你去拿。”

虞然深吸口气，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失神片刻又忙不迭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