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9(2 / 2)

不过卖惨装乖讨饶的方针既然定下,宁怀沙还是觉得先贯彻到底,于是老实回应,“赎回来了。”

“当年我见你看过它几眼,本想赠予你,你非要自取。”

卫含章挑了个好听的词汇,还是难掩宁怀沙取得这块玉佩途径不正的事实。

但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不是吗?而且自己原不用费那样的手段的。一个人怀揣着个宝物,终日惴惴不安,怕失主追责、世人指点,有一日,陡然知晓那东西本就是属于自己的,那瞬息之间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心安中,也一定夹杂着愤慨和懊悔。

宁怀沙猛得抬头,眼眶红而妖异,“若是侯爷亲手相赠,我便是卖身为奴,也舍不得当了它。”

“别说自轻自贱的话。”卫含章皱眉。

“那候爷现在呢?”

有些人他便是明知结果也抱着那点念想一试再试。

“此身既许越,便不思其他。”卫含章转而眼带笑意,措置若裕。

宁怀沙忍不住伸手想碰一下卫含章的指节时,那人勾着璎珞的两根指头一开合一回缩,便徒留玉佩轻巧的挂在了他自己的指尖上。

“侯爷,您哪怕虚情假意的应一声,说两句漂亮话,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是愿意去闯一闯的。”

卫含章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似有不忍,诛心之语却未有半分犹疑,“应是天上人,不必下凡尘。我一行伍人,没读过几天书,对的不好,宁相莫要介意。”

这小美人儿天仙似的,怎么像脑袋里进了浆糊,尽说些不过脑子的浑话。

卫含章的态度无不坚决,那再留下纠缠便是只增笑尔,何况宁怀沙本无将心底之私向他透露的打算,被逼着上梁山走了一遭,现在也该桥归桥路归路,回归正轨。

宁怀沙握紧了手心中的玉佩,“我日后不会妨碍侯爷,宁某就不叨扰候爷了。”

他转身大步向殿外去。

卫含章还没理清这位天仙吃错了什么药,就见他突然醍醐灌顶,自个儿清醒了回来,这是好事。然后,就给了卫含章一闷棍,当机立断地告辞离开。

“不咎。”

卫含章知道这人为什么说话不带脑子了,因为心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必定不是脑子酝酿好的内容。

宁怀沙回过头见那人下了床,几步行至门前叫止住他。

“不咎,我年少时因着母亲的关系同陛下相交甚好,可谓是在家里挨了责罚也能偷摸着跑进宫让陛下、娘娘撑腰的程度。先父先母逝世后,娘娘接我进宫放到她膝下抚养,那时便与陛下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娘娘薨后,算是陛下一路护佑着我长大的。陛下待我如兄如父、亦师亦友,我很是感激与敬重。”

“万分抱歉,我不太清楚你是怎么过活到现在的,但从你登科及第这样天大的喜事不仅无人庆贺,还被亲父指责、群臣攻讦来看,怕是十分幸苦。当年我见你幼弱,轻许重诺,事后任情任性,一意孤行,也没如何护佑你,很是对不住。”

“一块玉佩尔,你却感念至今,百般不舍。除了重情重义,不咎,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太不好了,所以我一些理所应当之举,你就铭记感激?”

卫含章本意大概是想告诉他,那些绮念不过是和世人对比之下,产生的感激偏移导致。

宁怀沙却低头笑了。

看,理所应当。这人就是如此无赖和流氓,总能精准的找到自己的痛点,然后在心坎上狠敲一记,让他挣脱不得。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宁怀沙感激所有有意无意给予他帮助的人,所以这些年他便是再恨左湖也没有真正下过重手,更是在他子女面前斟言酌句,半点未吐露他那些真正下流恶心的事迹,但一句话就能让宁相原形毕露的,也唯有这人了。

既然有些事是理所应当的,为何自己在越国摸爬滚打了二十五年,也就一个卫含章如此认为并付之于行呢。

举世之人何其多,但能同频共振的又何其少,何况他是一个异类。

卫含章,你一定是跟这该死的泥潭一伙的,连句假话都不予我,就个虚影儿,便把我吊死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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