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9（1 / 2）
“姐姐，我每天都在关注综艺哦，猜猜哪个弹幕是我发的？”
晚上，易安黎正和顾悦之视频通话，她在屏幕前举起平板，录播视频里一排排弹幕飞速飘过。顾悦之一眼望去只看得到一片花式彩虹屁，她辨识了一会，挑了条不那么难以启齿的弹幕来念：“是这条吗，‘悦之姐姐今天也很漂亮’？”
易安黎发的弹幕肯定是关于她的，这是无需过多思考就能得出的结论，顾悦之艰难念完，却见易安黎狡黠一笑，摇了摇头。
“姐姐的美貌是上帝杰作，女娲毕设，漂亮这个词不足以形容姐姐。”
说罢，她暂停视频，捧着平板一字一句念自己发的弹幕：“‘姐姐抓娃娃一定很厉害，一下子就抓到了我的心’。”
“‘呜呜呜呜呜这是什么仙女！’”
“好了小黎。”顾悦之只听了两条就连忙喊停，“不用念了……”
“姐姐害羞了吗？”易安黎嘻嘻一笑，她趴在床上跟顾悦之视频，手指绕起发尾，又缓缓放下，“姐姐害羞起来也好可爱，好像猫猫。”
说到这里，她特意观察起顾悦之的反应——没有排斥，有些羞涩和欣喜。她打开文档随手翻了几下，里面写满了顾悦之的爱好和生活习惯，比如不怎么吃巧克力，比起咖啡更喜欢茶，等等。
她在文档里添上一笔：被戳破心思后不会生气；更喜欢直接一点的人。
易安黎写归写，面上神情不改，慵懒而烂漫：“姐姐，我进了你的粉丝群，每天都在打卡做任务呢。”她摇了摇手机，把小号展示给顾悦之看，“今天做反黑任务时，还跟自己的粉丝吵了一架。”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们两家粉丝关系一向不好，骂与被骂都是常事，这么说当然是为了让顾悦之同情她、心疼她。
易安黎成功了，顾悦之看她被自己的粉丝讥讽谩骂，顿时心疼又急切：“小黎，你不用做这么多的……我替我粉丝给你道歉。”
“没关系，姐姐本来就是我的偶像，我心甘情愿为你打卡反黑。”易安黎笑得灿烂，“谁让我那么喜欢姐姐呢。”
她的眼睛澄澈纯净，语气足够真诚热烈，当然，真心与否只有她自己清楚。
易安黎在追求顾悦之这件事上是极为功利的，自己做一分，但要在人前展示出九分，她相信由此便可得到十分的圆满。
她的圆满目标就是和顾悦之谈恋爱。虽然她不喜欢顾悦之，但不得不承认二人的关系密切起来之后，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她在乐谷娱乐本默默无闻，要是不想办法自救，怕是会一条冷板凳坐到死。某日试镜失败回到公司，她站在顾悦之的巨幅海报前，盯着那位风光无限的影后看了很久。
装成顾悦之的粉丝很简单，只要把她的作品看个完全就可以。易安黎看了个遍，每日不顾风吹雨淋，跑到剧组看顾悦之拍戏，越过重重工作人员和粉丝的阻碍，终于和那位顶流影后见上了面。
易安黎并不指望对方一眼就能注意到她，但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她擅长给对方送上关心，兢兢业业扮演天真小迷妹人设，大半年过去，终于和顾悦之熟悉起来。
熟悉之后便是哭诉，又一次试镜失败后，她在顾悦之面前哭了一场。
“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女二号的角色我准备了那么久，结果不如别人和导演吃一顿饭……”她哭诉自己遭遇的不公平对待，虽然大部分遭遇都是她思来想去，编造出来的。
易安黎永远记得那个下午，顾悦之抱着哭到哽咽的她，声音极致温柔：“没关系的小黎，我会保护你。”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我很感动”，而是“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顾悦之保护易安黎，就像季怜秋保护当初的自己。被保护的人，前途似乎一片坦荡，至少易安黎是这么认为的。
凭借顾悦之的引荐，她拿到了不错的角色，由此一夜爆红。
之前连仰望都不敢的国内大导，终于肯低头看她一眼。
别人不再叫她小易，而是叫易老师，经纪人对她另眼相待，公司连助理都给她配了好几个。
和顾悦之在一起就意味着抓住了机遇。某日，和几位大导的饭局结束后，她和顾悦之同乘一辆车，隔着朦胧的夜色看她因醉酒而泛红的脸。
高高在上的影后，竟然会为我挡酒。
易安黎笑出声来，征服感和虚荣心让她极为兴奋，她凑过去抱住顾悦之，顺口说道：“姐姐，我喜欢你。”
可她喜欢的只是向上走的机会，以及顾悦之那身和自己的白月光初恋相似的气质。
然而，顾悦之只是揉着额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黎，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易安黎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突兀的告白只会让顾悦之认为她轻浮又不成熟。
和顾悦之在一起是她的目标，可直到现在，她也没答应她的告白啊……
“姐姐，等明天综艺直播结束，我们一起去H大吧，听说那里的红枫很好看。”易安黎随手存了份观景攻略，她接下来的计划就是约顾悦之出来玩，和顾悦之一起拍戏，总之能怎么增加互动就怎么来。
“好。”顾悦之打开日程表确认一遍，“接下来我大概有三天左右的休息时间。之后就会忙起来了，要进组，还有综艺要上……”
真忙。易安黎心想，你是敬业演员，又是天赋型影后，当然不愁无戏可拍，可我呢？
“有机会的话，真想和姐姐一起拍同性题材的电影。”她面色不改，推掉几个约她过几天出来玩的邀约，观察屏幕里顾悦之的反应——惊讶，略有犹豫，说明她的提议并非完全毫无机会。
易安黎笑了，撑起下巴打量顾悦之的房间，这才发现桌上放着的保温杯、荧光笔和笔记本，都是她曾经送给顾悦之的，那些随手买来的东西，竟然真的被她珍藏保存：“谁能想到，在大众眼中是死对头的我们，私下里的关系其实是……”
私下里的关系其实是……极为平常的。
明天是综艺直播最后一天，祝雪橙写完日记，点开前几天的录播来看。
她心里有事，看得也随意，过了一会才发现根本没看进去，又把进度条拉了回去。
屏幕上出现几条弹幕。
【小祝和季总的相处怪怪的】
【最近两期生疏了好多】
【她们私下里是什么关系啊】
私下里……就是平常关系。
就像大佬和菜鸟，保护者和被保护者，超级稳重的姐姐和脑回路清奇的小朋友。
除此之外的关系，大概还有饭搭子，舍友，一块写日记的同桌，睡觉必留光线的同床，以及……
她坐在桌前，对着窗户发呆，思维迟滞，视线随意一扫，落在那本《罗杰疑案》上。
侦探小说书友！
环视房间，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
季怜秋……季怜秋去哪了？她好想跟季怜秋讨论剧情。
世界上的一切烦恼都源于想太多。她很在意季怜秋，在意的要命，每发现她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先是装作很冷静，等反应过来时，已不知道开心了多少次。
但说到底，她们是两条渐行渐远的相交线，综艺结束后就会再无交集。祝雪橙却单纯地以为她们是两颗独特的行星，在茫茫宇宙中对彼此招手。可等她走近了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围绕行星旋转的，无数个卫星中的一颗。
她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她对她来说却是普通的。
季怜秋的包容和温柔是给所有人的。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她发现自己开始下意识地躲闪季怜秋的目光，二人的相处落在观众眼中，当然就是生疏了。
热切是她，生疏也是她，一切都归因于想太多。
她对着《罗杰疑案》的封面看了很久，索性偏过头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登录穿书论坛，前几天发布的帖子仍在首页挂着。
【对自己的任务对象特别在意怎么办，总是在想关于她的事情】
祝雪橙把帖子删掉，她现在不喜欢“任务对象”这个词，总有一种不尊重对方的感觉。按下删除键之前，一条新回复跳了出来。
【对方在意你吗？】
她出于工作原因忙到很晚，回来已是将近一点钟的时间。夜间气温低，趴在桌子上睡觉很容易着凉，季怜秋走过去，轻轻唤她的名字：“雪橙？”
祝雪橙做了个美梦，梦里的她和季怜秋一起参加书友会。书店很大，架子上摆满了侦探小说，其中有她很喜欢的那本书。
她指着书脊上一排字，想说的话在心间转了几轮，才鼓起勇气问：“你看过《无人生还》吗？”
祝雪橙没醒，而是说起了梦话，季怜秋倾身去听，发现不止一句。
“很好看的。”
“和《罗杰疑案》相比各有千秋。”
她在祝雪橙身旁坐下，明知要说的话传不到对方梦中，但还是回答了她：“还没看过。”
可她的话真的传递到了，祝雪橙眼前一亮，从架子上拿下书籍：“那我送你一本好不好？”
“就当是临别礼物，表达一下我的……我的感谢。”
表达喜欢？她是绝不敢这么说的。
漫长的三秒过去，她听到季怜秋说了好，欣喜不已，心想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次消费体验。书店走廊很长，尽头是一间放映室，轮番播放由侦探小说改编的电影。
她们来晚了，没能赶上入场。祝雪橙抱着书向前，凑过去看海报，默默记下电影名字后慢吞吞回身，做了最大胆的一次邀请：“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美好的梦境总在最让人期待的时候戛然而止，她猛地惊醒，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抱着的那本《无人生还》不见了。
“我的书……我的书呢？”
祝雪橙以为自己仍在梦里，站起来找了一圈，一转身看到了季怜秋。
她彻底醒了。
“我……”耳边嗡嗡作响，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我刚才没说什么吧？”
季怜秋定定看着她：“说了一些梦话。”
“你说，要送我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