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6（2 / 2）

“我看得到你。”姚时九转头，看向形容失落的袁惗。

热水壶发出滋滋的噪音，其实早就该换了，但是行政一直不给换。

为了不打扰他人工作，每次要烧热水了，都得关上茶水间的门。

姚时九微微仰头，和没人能看到的袁惗交谈。

“这里是哪里啊？”袁惗问。

姚时九半刻都没犹豫地答：“是别人的记忆，在这里我是一个叫做‘姚时九’的人，我得帮他过完这一天。”

“为什么？”

“这是我和海巫的交换条件，她让我成为心愿师，我就得帮她扮演一下别的人，创造美好的记忆。”

袁惗不太懂，这太无理了。

但毕竟是海巫开出的交换条件，姚时九已经接受，他也只能接受。

透过茶水间的玻璃墙壁，午后的办公区上方凝着一股昏昏欲睡的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被工作折磨到麻木。

“可是，这里有什么美好的记忆能创造的？”袁惗问。

“有的，”姚时九笑了笑，“我拥有一部分所扮演的角色的记忆，今天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天。”

“啊？”

放在热水壶旁的手机滋滋震动两下，屏幕上滑进一条扣款短信。

姚时九笑眯眯地告诉袁惗，“这一天，我扮演的姚时九还清了最后一笔助学贷款，而且卡里还剩两万多块的积蓄哦！”

“就没了？”

“对呀，这不值得开心吗？”

袁惗静了一瞬，“嗯，确实很值得开心。”

“就是嘛。”水做好了，姚时九将开水倒进杯子，让袁惗跟着自己，回到工位。

袁惗在“姚时九”的办公室兜了两圈，有点无聊，走回去找小鳐鱼。

“都还清了贷款了，为了庆祝，可以帮你扮演的角色请假早退吗？”

姚时九瞪着大眼睛，看了他一阵，转头在电脑屏幕上敲：【当然不行，早退是要按旷工扣钱的！】

“可我们不是要帮助他创造美好的记忆？”袁惗问，“待在这么沉闷的办公室里，哪来的美好记忆？”

【我们安安稳稳帮他准时打卡下班，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很美好的记忆了。】

袁惗靠在两个桌子之间的隔档，抱着双臂，“无聊。”

姚时九不再回应，专心工作。

在下班前，他成功完成了这天的待办事项，把做好的企划案发至组长的邮箱，整理桌面，关闭电脑，背上公事包，去前台打卡下班。

临出公司，还不忘用咳嗽声唤醒睡在沙发上的袁惗。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司大楼，进入夕阳的金色余晖里。

晚高峰的地铁拥挤不堪，袁惗跟着姚时九勉强挤进去，站在车厢中段，人贴着人，挤得近乎窒息。

袁惗挺倒霉的，他拥有真实的触感，再加上没人能看到他，人潮最多的那两三站，他都快被挤成肉饼了。

后来干脆站到了姚时九的前方，挤在他和金属扶手中间的缝隙里，才勉强能喘口气。

然而，这口气很快又喘不上来了，他们挨得实在太近了。

尽管姚时九拼命想要为袁惗留出些空间，但周围的人都看不到袁惗，他们用或怪异或嫌弃的眼光打量着姚时九，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在自己身前留出那么大块空地，有几个乘客甚至尝试着挤进去，又被袁惗使出蛮力挤开了。

地铁晃晃荡荡，经过连串的广告牌，穿梭在地下隧道里。

一节车厢，两个成分复杂的灵魂，数十张浑然不觉的脸庞。

此刻，姚时九的整张脸都埋进了袁惗的胸膛，砰砰砰，他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