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条小鱼在乎65(2 / 2)

“伯母和奶奶长得很像么?”

“嗯……”

原来如此。难怪她当初会留下来,难怪,她审完苗氏会那么想见奶奶。

房间静了下来,复又过了半晌:“小鱼,我们还没有正儿八经拜过堂,你想……”

“……仪式而已,没有就没……”说到最后已经含糊听不清了。

倒是同他预想的答案无异。

如此,也好。她愿意回应他,于他而言就已经很好了。

他平躺着,正由衷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身侧熟睡的沈鱼跃突然翻了个身将他搂住了,不仅如此,还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一只手摸进衣襟里,脚也拱进了裤腿中,皆是透心的凉。

封流尘失笑,做好了睁眼到天明的准备,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中,又将手脚捂好。

当然,到后半夜,人便睡着了。

第二日桃云过来唤人。

只见沈鱼跃将自己大字摊开,占了六七成的位置,封流尘一手长脚长的男子竟被挤到了角落里。

“主子,该洗漱了。”

沈鱼跃先被叫醒,后知后觉自己的霸王行为,忍不住羞愧捂脸。

原来她睡相这么差的吗……

“子明已经将王爷的衣裳送来了,就在外间。”

“拿过来吧。”封流尘也醒了,坐起身揉了揉眼。

主仆两对视了一眼,沈鱼跃开始火速洗漱、穿戴衣饰。

封流尘:?

他不明所以下榻跟着洗漱,穿戴好衣物,绕过屏风时见沈鱼跃等在外间,又黏黏糊糊贴过来,尤不知情道:“感觉浑身有点酸疼。”

“是吗?”被挤成那样了竟还为察觉吗……

沈鱼跃嘴角抽了抽,打了个哈哈。

两人都收拾妥当了,便前往徐氏的院子用早膳。

一路上,下人们都带着暧昧却不失友善的笑容看着二人。

见了徐氏,发现她老人家尤甚。

他们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沈鱼跃揉了揉脸,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偏封流尘得了允许便小动作不断。

走在路上勾勾手指、搂搂腰啦,吃饭时嘘寒问暖夹菜倒茶啦……

这本来没什么,但在他们尝试交往并单纯睡过的第二天早上这样,实在很难不令人多想啊喂!

沈鱼跃最后忍无可忍踩了他一脚。

终于清静了。

用完早膳,她将昨日写的,连同封流尘后注的批注一块递了过来:“奶奶,我有一个想法……”

徐氏诧异接过,动作间惊扰了窝在她膝头的小黑,叫它一跃而起在桌上趴下了。

“这就吵着你了?”她展开厚厚的一摞纸,嗔道:“瞧这小家伙。”

“一如既往的挑剔呢。”

沈鱼跃笑了笑,如同向母亲展示作品的孩子,有些紧张。

一旁的封流尘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

“喵~”小黑打了个哈欠,尾巴勾住了沈鱼跃放在桌案上的手腕。

封流尘敛了敛眼睑:“……”

徐氏阅历丰富,年轻时也曾是读书万卷、风华绝代的才女,看得很快,更能知晓这些想法的价值与施行的难度,但这不妨碍她支持孙女的心!

“妞妞真棒!”徐氏骄傲道。

她将纸折回还给沈鱼跃,“想让奶奶去联络联络那些诰命夫人?当然可以!不说别的,我认识的那几个小老太太一定支持你!”

徐氏的支持无疑开了个好头。

在乔商陆的医馆里抓到封初尧,两人看过奏章皆惊叹。

“确实不错!里面很多方法都极具可行性,也填补修改了《胤律》的漏洞!”

“这是好事,我会尝试推动太医院的人员的,”乔商陆研磨着药材,沉吟道:“他们当中有些人与朝中谏臣有亲缘或姻亲关系,或许能帮到忙。”

封初尧赞不绝口,双手赞成,但也明确表示:“改肯定是要改的,内阁那些老顽固被动摇了利益也不是吃素的,但我们会尽量帮你争取的!”

这样的回复早在预料中。

封初尧毕竟是这个封建系统十分核心的一员,对这个时代的政治法律体系如何运转比她和封流尘都更明白。

他的肯定,很有分量。

获得的支持越多,沈鱼跃心情也更好,下午去殓衣司同申柳等学徒为那三具遗体修复化妆时,脸色也好了些。

在年休沐的尾声中,他们补上了被耽搁的人情往来,登门拜访了宴沈两家,获得了晏府全员与沈渺依个人的支持。

正月初十朝会,这份奏章终于呈递到了皇帝封昭的面前。

皇帝阅之,甚惊,意满颔首,下朝后回到御书房,朱笔勾画,大手一挥,将奏章抛给了内阁、翰林院、三品以上诸文官,以及有实权的几个儿子们。

几股势力分成几派,在宣政殿吵了个热火朝天,那场面,面红耳赤、纸笔横飞。

当然这些也只能从每日下朝回来的封流尘口中得知。

直到正月十五元宵灯会的前一天,在朝会上,由皇帝拍板、勾红盖章,案件的最终审判与新《婚律典》一齐出来了。

当天晌午皇城便张贴了新榜。

看到比预期年限少了不至两倍的结果,吴婉儿拎着为明日探监准备的水果糕点立在人群中,失声大哭起来。

而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他们对法条兴趣平平,所津津乐道的,除了凶案细节,还有一个出自官府却挂名在殓衣司的女子援助机构。

这个机构的名字很奇特,叫——

“‘这条小鱼在乎’,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中,封流尘听见外间百姓的讨论,扭头看向另一侧欣赏街景的沈鱼跃。

明日元宵,举朝休沐,许多酒楼瓦舍等休闲娱乐都会推出各式各样的活动。

他们此行正是为了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消遣,预定了京城第一梨园畅音阁特演曲目《梁祝》视野最好的包雅间便要打道回府。

因沈鱼跃对人声鼎沸的街头总是充满无限好感,他们出行从不驱散惊扰百姓,是以听到了民间的讨论。

“‘这条小鱼在乎’,是因为这是小鱼曾一直为之努力的初心吗?”

“也不全是。”沈鱼跃笑着摇了摇头,再次为他讲述了一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一个小男孩不断重复着做一件看不见尽头且杯水车薪的事——沿着海岸线将搁浅的小鱼一条条送回大海。

写故事的人说,搁浅的小鱼有成千上百条,你救不过来的。

小男孩说,他知道。

写故事的人就疑惑了,你知道,又为什么还在继续呢?有谁在乎呢?

“所以这小孩便回答他说,这条小鱼在乎?”封流尘忍不住接道。

“是呀,这条在乎,那条也在乎。还有这条、这一条……”

“一颗心的力量可以传递给另一颗心,”沈鱼跃放下窗帘,垂眸道:“我一直知道我做的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因为我阻止不了鱼儿搁浅的根源。

但就算做得不够好,也要继续努力下去啊……”

有什么比爱人失落的眼更伤人心的东西呢?

封流尘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急急道:“不,别这样想,你做得很好,一直以来都很好!”

不管是从断崖、深渊将自己拉回人间,还是破开迷雾重新直面一切,这是怀抱着何等伟大的对人间的热望呢?

她本可以不必将他人疾苦担在自己肩上,不必跋涉,也不必披沥荆棘。但凭着血和泪的灼烫,灵与肉的光热,她这样做了。虽曾退却,但也风雪壮阔,行路坦荡。

所以诸难退避,缓却推进;珍重善意、同道声援与运气,连同他,全都朝她而来。

“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突然和奇怪,但……”

温软的掌心抚上侧脸,沈鱼跃望向那双永远热切的眼,听见它们的主人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愣怔的一瞬,封流尘捧起她的脸凑了过来。

他们交换了一个湿热而绵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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