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助智取验尸机3(2 / 2)

她想了想,从红裙上抠下几粒饱满丰润、晶莹透亮的珍珠。

价值千钱的珍珠如饭黏子般被摘下,众人忍不住咋舌。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成色上好的珍珠捏在手心时,三人顿时换了副脸色。

沈鱼跃冲封流尘眨眨眼,眼中隐隐带着得意,后者则回敬一声轻嗤。

见状,她耸了耸肩,在众人或热切或嫉妒的目光下,用同样的方法从人群中找来四个看热闹的小少年。

七人从高到低站成一横排,封流尘凝眸思索了一番,有些明白了沈鱼跃的用意。

而这边的沈鱼跃见他独自站在一旁,起了捉弄之意,悄悄移步至人后,将他朝前猛一推。后者猝不及防,一脸错愕地回过头。

沈鱼跃冲他礼貌一笑。

堪堪站定,封流尘发现自己在这队人中顺数第五位,刚好补了之前第四、五人之间的身高差,使得八人的身高等距递增。

莫名其妙被摆了一道,他有些不悦。

正举着烛台的沈鱼跃收到少年不爽的视线,忍着笑,点了点烛座外撇的圈足,示意道:“看到烛台的棱边了吗?”

“现在,每人轮流拿它朝自己对面竖线上的第二根横线处砸去,用最自然的姿势就好。”

将烛台递给最矮的小孩,沈鱼跃摸了摸他的头,鼓励道:“去吧。”

几人相继动作,余人目不转睛。

队列中,只封流尘垂着眸。

与他同身高的人在场并非找不出,为何要捎带上他?是戏弄,还是率性为之?

他有些迷惑地看了沈鱼跃一眼,谁知后者也抬眼看向了他。

被那不带丝毫忌惮轻视,甚至称得上无辜的眼神注视着,封流尘仓促收回目光,刚巧排在他之前的小子递来烛台,他一把抢过烛台疾步上前。

看着少年逃似的背影,沈鱼跃好像悟到了什么。

待所有人都结束,她将图纸重新贴在墙上,道:“前两位比死者矮,自下而上发力造成的创口下端比上端更深;第三位与死者同身高,垂直发力创口两端形状均匀。”

“同一位置,不同身高和力量的人发力方向和强度不同,与击打面形成的斜度也不同,造成的创口深浅形状便会有所差异。”沈鱼跃解释道。

话已经说得够清楚,她顿了顿等待噤声思索的众人绕过弯来。

“也就是说,”师爷突然一抚掌,激动道:“我们可以据此判断出凶手的身高范围!”

沈鱼跃皱眉:“我之前说的,感情你一点没听进去?”

师爷一愣。

“尸检不能证明致命伤所在,死者头上的伤不一定是凶手造成,也有可能是帮凶。”

凭现在这份尸检,生前伤和死后伤尚且不能判断,怎能说得清是否为致命伤?

受时代视野所限,不具备现代法医学知识的仵作很可能放过某些尸体语言,而漏掉任何一条有可能的线索都会导致最后结果千差万别,从而让真凶逍遥法外。

她是几年没干过法医的活了,但不代表不会干了,只要能二次验尸,她一定能发现更多线索让尸检更完善。

这才是她非要看尸体的原因所在。

然而这些她都无法细说,只能点到为止。

递给师爷一个嫌弃的眼神,沈鱼跃继续比对分析剩下的实验组。

她聚精会神,完全未注意到不远处的少年看向她时目光中的探究。

一一比对后,结果已然明显。

作为一个身高一米七,也就是六尺八寸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古代深闺女子,无论是力量还是身高,沈鱼跃都无法造成死者后脑的创口。

唯有可能对方是一个身高在七尺之上,且常年习武或干重活的成年男性。

见颜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沈鱼跃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大半。

只要再找到哪怕一条有力的证据,她就能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找出真凶彻底洗清嫌疑!

被打晕的暗亏已说不清,但万幸的是,对方为栽赃她故意丢了喜服和金钗在现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不信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来到摆放物证的托盘前,沈鱼跃细细打量着。

在阳光的照射下,金钗耀眼华贵,被揉作一团的华服也依旧熠熠生辉,看上去并无可怀疑之处。

她想了想,一把扬起那团鲜艳的红。

红衣猎猎迎风,一根绿色的丝线从衣服中飘落下来,在空中打了几转飘至封流尘身前,被他一击扣在掌心。

“这是大胤四名绸之一的软烟罗,”沈鱼跃眼睛一亮,从少年手中拿起丝线,道:“软烟罗有四色,雨过天青,秋香色和银红,最后一种便是这松绿色。”

女子指尖微凉,手心的麻酥感贪恋着迟迟不肯离开。

封流尘掩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

“从成色看,这丝线是新衣上的。”沈鱼跃举起丝线向众人示意,并未注意到少年的举动。

原主虽命运凄苦,但物质上从未受过亏待,这才让她能一眼看出端倪。

不过这也说明原主继母是个有手段的。

从不在明面亏待,却能一点点将其折翼圈养,任她捏圆搓扁。

沈鱼跃忽然有些好奇,从赐婚到原主轻信信物而亡,个中环节经手几人,这位继母是否出了力呢?

“软烟罗产于江南,对蚕桑和织工要求高,每年产十匹不到,”颜鸿顿了顿道:“京城第一绸庄云出岫独售。”

“没错。”

递给他一个识货的眼神,沈鱼跃补充道:“我记得今年的新货在我出阁前几天就已售罄。”

软烟罗的受众群体不外乎天潢贵胄、簪缨望族和钟鸣鼎食之商贾。

能抢到新货,多半是提前预定过。这一点三类人都不难实现。

弋阳县既非封地,也不出望族,唯胜在四通八达,是连接各州之枢纽,入京必经之门户。先太后懿旨迁皇家寺庙于烟雨寺后,此地商贸便更发达了。

若有什么人能着华服经常活动于此,自然只有最后一类人。

夜间埋尸着华服,还是高定款,这人是有多虚荣?

“杀人是要偿命的,”颜鸿不傻,自然能听出言下之意,他没好气道:“有那富贵命犯得着么人家!”

“物证能得出的信息就这么多,”沈鱼跃耸肩:“至于其他,就要看大人是否允我参与验尸查案了。”

她将自己的推断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众人听,对方想阻拦也没辙,除非他能找来可以发现更多的能人。

果然,只见颜鸿一甩衣袖,冷声道:“今日午时,自有人上门带路。”语罢扬长而去。

师爷和官差们见状紧跟其后,百姓们无热闹可看也纷纷离开。

乌泱泱一群人渐渐散去,沈鱼跃吐出一口浊气。

膝盖负伤走了几里路,又神经紧绷、滴水未进一上午,她终于撑不住,腿一软,身子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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