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举案齐眉9（1 / 1）

泰安三十六年岁末的旧雪尚栖在琼楼金瓦安眠，新一场寒酥凝雨已裹挟劲风浩荡而来，一如殿中垂垂迟暮又兼复累累沉疴的帝王。

方才跪在榻前受诏的四子还不曾走远，当下惊诧如斯的却是继后周氏。

许是病痛所累，许是相看两厌，姜贤坤只恹恹靠坐着闭目养神，并由侍候在旁的项文理重复分封的御令，始终不曾与周临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汇，自然也不曾看见她眼里的希冀渐渐化作失望。

"陛下愿用江山为质，且要臣妾以幼子换之，敢问陛下，您所求为何？"周后通身华贵、妆容精巧，但此刻萦绕眉宇间的苦愁分毫难掩。"您从前所求的便无关士飒、士武的安稳喜乐，此时所求的更不是大孟千秋。您求的．.....'

姜贤坤亦紧蹙眉头，拦下话来："朕求的是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哈。护佑刘皇贵妃无恙是我所愿？任由她与您的爱子简王，枕卧睡榻之侧、虎视我儿之位是我所愿？陛下！"

"皇，后。"帝王一字一顿地唤他的帝后，天子的威压在此刻丝毫不减。"你，魏国公府的嫡女周临，才是泰安年间的皇后；也只有你，才会是新帝尊请入慈宁的太后。这不是你所愿，这不是你魏国公府所愿？"

姜贤坤终于施舍去一个眼神，纵然只是侧目："莫要失了身份。"随后仿佛疲惫已极，摆摆手向总管项文理示意，后者恭顺向周后递上新茶，又服侍姜贤坤饮药。

那药该是苦涩至极，不然周临也不会觉得她的夫郎鬓边繁霜又白一分，她的君王眉间丘壑又添一重。

"皇后莫急，今夜朕当与你促膝长谈。"

他说，是我愧对你们母子三人。

他又说，可朕更不能愧对苍生。

"长子阴沉，次子早夭，四子庶出。能堪社稷大任者向来只有三五之一，但。

"但他与云皇贵妃的第二个孩儿在云妃和自己争吵之后离他远去，士飒却能安然降生。

"但三子不幸落残。五子虽天资愚钝，然天性纯良，且有兄长忠臣襄助，当成明君。'

直至天将破晓，方堪堪话完。周临知晓项文理去预备的早膳所待何人，重整仪容，振袍拜于榻前："臣妾，拜别陛下，愿陛下来生于妻室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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